唐代南阳地方有个读书人名叫张打油,首先创作了此类诗歌,人们觉得其诗与众不同,不入格律却极为幽默风趣。如他的咏雪诗:“江山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全诗没用一个雪字,而雪自见,因而受到了人们的喜欢。
有一年冬天,一位参政去祭奠宗祠,见洁白的墙壁上竟写着一首“不堪入目”的诗:“六出九天雪飘飘,恰似玉女下琼瑶。有朝一日天晴了:使扫帚的使扫帚,使锹的使锹。”参政大怒,责令寻出写诗的人,重重治罪。这时有人说:“写这种诗的只有张打油,不用查了。”参政便下令把张打油抓来。张打油得知情况后,笑嘻嘻地上前一揖,说:“大人,我张打油虽然喜欢胡诌几句诗,但也不会写这种诗呀!不信,愿请面试。”
参政一听,口气不小。恰好此时安禄山兵困南阳郡,便要张打油以此为题作诗。张打油也不谦让,脱口吟道:“百万贼兵困南阳,”参政一听连忙说:“好,好,起句就不同凡响!”张打油又念了第二句:“也无援救也无粮。” 参政说:“马马虎虎,再往下念。”张打油一口气念了下面三句:“有朝一日城破了:哭爹的哭爹,哭娘的哭娘!”
千百年后,又一个张姓诗人风靡打油诗坛。,他就是张宗昌,在中国近代上千个大小军阀中,张宗昌要算名声最差的一位,文化程度最低,没上过一天学,人称“三不知将军”: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枪,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姨太太。
张宗昌虽说混,但能在那个竞争激烈的时代里崭露头角,却也不是没有他的过人之处。头一条,有点歪心计。张宗昌治军是一笔糊涂账,士兵既无训练,也无纪律可言,但他看准了那个年月中国军人都被洋人打怕了,看到高个子蓝眼睛的白人兵就打哆嗦。所以,趁俄国革命,东北充斥了流亡的白俄之际,他收编了一万多白俄兵,每仗都令这些白俄打前锋,其他军阀的士兵,碰上这些丧家的洋鬼子也照样脚软。所以张宗昌就总是赢,从东北一直打回自己的老家山东。其次是有点急智,当年在张作霖手下混事的时候,张作霖委托洋学堂出身的郭松龄整肃军队,郭早就想拿张宗昌开刀,一次视察张宗昌的部队,两下一碰,话说岔了,郭张口便骂,操娘声不绝于口。谁知张宗昌接口道:你操俺娘,你就是俺爹了!随即给郭松龄跪了下来,害得比张宗昌年轻好多岁的郭松龄红了脸,整肃也就不了了之了。显然,这种急智,还得配上过人的厚脸皮才行。
这样一位大字不识一个,粗鄙而且流氓到了家的军阀,如果有人告诉你,他做过诗,而且还出过诗集,你信吗?别忙着摇头,这是真的,谓予不信,先抄几首在下面:
其一 笑刘邦
听说项羽力拔山,吓得刘邦就要窜。
不是俺家小张良,奶奶早已回沛县。
(笔者注:奶奶应读作奶奶的,以骂娘的话入诗,真是狗肉将军本色。)
其二 俺也写个大风歌
大炮开兮轰他娘,威加海内兮回家乡。
数英雄兮张宗昌,安得巨鲸兮吞扶桑。
(笔者注:起句妙,足以流传后世。末句开始拽文,估计是经过了王状元的修改,“吞扶桑”实际上是一句当时流行的空话。)
其三 游泰山
远看泰山黑糊糊,上头细来下头粗。
如把泰山倒过来,下头细来上头粗。
(笔者注:此诗最合古人张打油风格,但有抄袭之嫌。)
其四 天上闪电
忽见天上一火链,好像玉皇要抽烟。
如果玉皇不抽烟,为何又是一火链。
(笔者注:只有烟鬼才有如此想像力。)
据有关人士考证,在1925年张宗昌统治山东期间,曾经花重金,请出清末最后一科的状元王寿彭做山东教育厅长,并拜王为师,让这位状元公教他做诗,结果是出了一本诗集《效坤诗钞》(效坤为张宗昌的字),分赠友好。这位状元据说本来不该是第一,只因殿试的时候正好赶上西太后的生日,主事的人为了拍老佛爷的马屁,故意将个叫寿彭(寿比彭祖)的人提到前面,好让老佛爷第一眼就看见吉利的字眼,龙心大悦。按说,虽然清朝最后一科考的是策论,但混到了状元,帖试诗总是做得的,不知怎么,这位王状元待到教学生的时候,居然一色的薛蟠体。其实,就是不做这番考证,看着这薛蟠体的“诗”,读者大概也能相信,我们的张效帅,的确做过诗的。
其实,张宗昌当时不仅做过诗,而且还印刷出版过《十三经》。据看过张版《十三经》的印刷业人士说,那是历史上印刷和装帧都最好的《十三经》。在大印《十三经》的同时,张宗昌还让王状元整顿山东的教育,在学校里提倡尊孔读经,规定学校里必须设经学课,说是要挽回道德人心。看来,我们的张效帅跟薛蟠确有不同,做诗不是和妓女戏子逗着玩,主要是为了偃武修文。
附张宗昌绝版打油诗:
游蓬莱阁
好个蓬莱阁,
他妈真不错。
神仙能到的,
俺也坐一坐。
靠窗摆下酒,
对海唱高歌。
来来猜几拳,
舅子怕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