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阿布·高什,我们都保持沉默
直到年迈,我还会爱你
在恐怖之山的山脚,
在风的巢穴里。/耶胡达·阿米亥
整理了一下二零一八年看过的书,觉得很有收获,分享几本我很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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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份读了杨绛先生的《我们仨》,“一九九七年早春,阿瑗去世。一九九八年岁末,锺书去世。我们仨人就此失散了。就这么轻易地失散了。‘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现在,只剩下了我一人。
我清醒地看到以前当作‘我们家’的寓所,只是旅途上的客栈而已。家在哪里,我不知道。我还在寻觅归途。”读后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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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读鲍尔吉原野《那个叫世界地方到底在哪》。“你们中国的囚犯都关在监狱里吧?我们不是这样。这个人杀了他的狗,被判划三年船。”
“划呀,划。周围是湖水和森林,他真是太孤独了。我问:有人监督他吗?”
“不会,哪有那样的人?你已经犯罪了,怎么能不好好悔罪呢?他天天都来这里划船服刑。下雨天,闪电雷鸣,有人看见他还在这里划船。”
你已经犯罪了,怎么能不好好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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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份读里尔克《给青年诗人的信》。“亲爱的先生,所以你要爱你的寂寞,负担那它以悠扬的怨诉给你引来的痛苦。你说,你身边的都同你疏远了,其实这就是你周围扩大的开始。如果你的亲近都离远了,那么你的旷远已经在星空下开展得很广大;你要为你的成长欢喜,可是向那里你不能带进来一个人。”以前看事物是浅的,领域是宽阔的。倒还有幸能和同行者聊上几句。当选择往更深处走去,就几乎遇不到什么人,也就再无法倾诉什么了。
“你要像一个病人似的忍耐,又像一个康复者似的自信;你也许同时是这两个人。并且你还须是看护自己的医生。”
虽然身体是薄弱的,灵魂或心性却拥有能超越肉体的坚定。你不该只是月亮旁的一颗微弱星子。横跨整个人生,其实我们早已能战胜所有的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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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读《歌德谈话录》,这是我第一次读有关歌德的书,由他的助理或者说学生艾克曼辑录。
歌德在这本书里说了他对很多人和事情的态度,比如说对文学世界的评析,对拜伦以及好友席勒的看法,以及于喜剧和绘画的执着和整个人情世故的价值观。
歌德回答关于艾克曼和性格不同的人交往出现的闭塞说到,“我将每一个人视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我努力去研究、了解他身上所有与众不同的习惯、癖好,但我从不奢求我和他之间会有更多的交集。这种方式能让我有机会和每一个人交流沟通,从而了解人所具有的各式各样的性格以及帮助你在这个世界上立足的人情世故。当你和一个性格与你截然相反的人产生矛盾,这时你势必会攒聚所有潜能、动用一切智慧去攻克难关、化解矛盾,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会自觉或不自觉地挖掘出自己性格中从不为你所知的一面,并不断使之发展壮大,这之后你就会发现无论再碰到什么性情古怪之人,你都能从容应对了。你应该尝试这么做,你比你想象中更有潜能。无论你愿不愿意,你都应该义无反顾地融人这个广阔的世界中去。”
歌德说的很多话都令我深思。
虽然其中艾克曼本人于文中附加了一些对歌德的盛赞之语,我觉得用处不大。
不过除了这一点小瑕疵外,整本书都隐含着生活哲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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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读尼尔波兹曼《娱乐至死》。作为一名在读新媒体的本科生,已经了解了一些新兴软件是如何留住用户,用大数据也好用算法也好,甚至是利用人本身的弱点和天性。
越来越多“时间黑洞”的出现,吞噬着我们零碎珍贵的片段。有些人开始毫无节制地沉溺在技术带来的愉悦感中。
赫黎胥曾做出预测:“表面温和的现代技术通过为民众提供一种政治形象、瞬间快乐和安慰疗法,能够同样有效地让历史销声匿迹,也许还更恒久,并且不会遭到任何反对。”
这让我想起一个成语“温水煮青蛙”,当我们不自觉地松懈下来时候,就可能变成那只被媒介技术控制的“青蛙”。
“奥威尔担心我们憎恨的东西会毁掉我们,而赫胥黎担心的是,我们将毁于我们热爱的东西。”
“完全忽视了人们对于娱乐的无尽欲望”
虽然这本书以印刷时代和电视媒体为背景,但运用到新媒体时代仍能游刃有余。
回到这篇文章的标题:我们是否会娱乐至死?
我现在能做出的回答是因人而异。
我们能看到什么?
看到的大部分都是经过筛选和过滤之后的。
而最后选择看到什么,主动权仍然在自己手里。
七月也读完了三岛由纪夫的《金阁寺》,(自己写过有关的微信文章链接https://mp.weixin.qq.com/s/sYuIa8Qs6jmVks5wQhZLaQ)“道流,你欲得如法见解,但莫受人惑。向里向外逢著便杀,逢佛杀佛,逢祖杀祖,逢罗汉杀罗汉......始得解脱,不与物拘,透脱自在。”
“那么你解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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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读圣埃克苏里佩《小王子》。
◎“权威首先是建立在合理的基础之上的。如果你命令你的人民去跳海,他们会起来造反。我有权力要求大家服从,那是因为我的命令都是合理的。”
这是我读到的其中最不孩子气的一句话,权威从来都不应该是因为地位或者权势,而是它足够让人信服。如果自身背离了合情合理的条件,我们应该要有反抗的勇气。同时拥有权威的人也应该反思,自己的行为是否逾了矩。
◎“这是最难的。审判自己要比审判别人难得多。如果你能正确地审判自己,那你就是真正的聪明人。”
就像论语中常说的「吾日三省吾身」。前不久看圆桌派,聊到犯罪分子心理的时候,专家做过一个案例分析。如果一个人在剖析有关他自己利害的事情,只会说别人怎样,而从来没有用「我」作为主语的时候,就可以印证这个人心理其实是隐疾的,如一叶障目。
◎“忘记朋友是很可悲的。不是每个人都有过朋友。”
“他们无论需要什么都到商店里买现成的。但商店里不卖朋友,所以人类再也交不到朋友。”
“首先,你要在离我有点远的地方坐下,就像这样,坐在草地上。我会偷偷地看你,你不要说话。语言是误解的根源。但你每天都要坐得离我更近一点……”
百度百科对「朋友」的解释是,在任意条件下,双方的认知在一定层面上关联在一起,不分年龄、性别、地域、种族、社会角色和宗教信仰,符合双方的心理认知、可以在对方需要的时候给予帮助。
可见,朋友算是一种长久与短暂共生的概念。人生的每一阶段、时期都会收获新的友情,同时又会走散一些朋友。原因是彼此不再适应对方的方向。
圣克埃苏佩里是法国最早的一批的飞行员,同时也是一位作家。 “从诗人变成了小说家,而他的两大爱好,飞行和文学,也从此合而为一。”
1944年,圣埃克苏佩里和陪伴了他一生的飞机陨落在地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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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读沈从文《湘行散记》,文中对船夫的描写深刻而真实。“他们也不高兴,为了船搁浅,为了太冷太热,为了租船人太苛刻。他们也常大笑大乐,为了顺风扯篷,为了吃酒吃肉,为了说点粗糙的关于女人的故事。他们也是个人,但与我们都市上的所谓“人”却相离多远!”
给张兆和写的信中不仅有爱情,还有对世界的思考。
“你生了我的气时,我便特别知道我如何爱你。”
“三三,我看久了水,从水里的石头得到一点平时好像不能得到的东西,对于人生,对于爱憎,仿佛全然与人不同了。我觉得惆怅得很,我总像看得太深太远,对于我自己,便成为受难者了。这时节我软弱得很,因为我爱了世界,爱了人类。”
由此我拥有了很多个世界。
附书单:
二零一八年(小说:n; 诗歌:p; )
八月
川端康成《雪国》n
圣埃克苏里佩《小王子》n
鲁迅《热风》
辛波斯卡《我曾这样寂寞生活》《万物静默如谜》p
费尔南多·佩所阿《惶然录》
高村光太郎《山之四季》
九月
黄锦树《雨》n
卡夫卡《变形计》n
博尔赫斯《另一个,同一个》《布宜诺斯艾利斯激情》p
王小波《沉默的大多数》《爱你就像爱生命》(书信)
奥斯卡·王尔德《自深深处》
斯宾塞·约翰逊《谁动了我的奶酪》
十月
马克·李维《偷影子的人》n
三岛由纪夫《忧国》《鲜花盛开的森林》n
虹影《我也叫萨朗波》p
鲍勃迪伦《暴雨将至》p
沈从文《湘行散记》
十一月
加西亚·马尔克斯《百年孤独》n
王蒙《组织部新来的年轻人》《布礼》n
周云蓬《午夜听起来寂静》p
宫泽贤治《春天与阿修罗》p
谷川俊太郎《三万年前的星空》p
阿巴斯诗集《一只狼在放哨》p
老舍《茶馆》(戏剧)
十二月
胡迁《大裂》《牛蛙》n
白先勇《台北人》n
博尔赫斯《博尔赫斯全集 诗歌卷上》p
北野武《真相凶猛》
曹禺《北京人》《原野》(戏剧)
梁鸿《灵光的消逝 当代文学叙事美学的嬗变》(文学批评)
(七月:三岛由纪夫《金阁寺》n
玛格丽特·杜拉斯《广岛之恋》n
尼尔波兹曼《娱乐至死》
六月:堀辰雄《起风了》n
石川啄木《如梦记》p
北野武:《菊次郎与佐纪》
艾克曼《歌德谈话录》
五月:芥川龙之介《罗生门》n
《洛夫长诗》p
里尔克《给青年诗人的信》
海莲汉芙《查令街84号》(书信)
四月:太宰治《人间失格》n
二月:鲍尔吉原野《那个叫世界的地方到底在哪》
一月:杨绛《我们仨》
其他:木心《云雀叫了一整天》《我纷纷的情欲》p
余秀华《月光落在左手上》《摇摇晃晃的人间》p
青山七惠《窗灯》《一个人的好天气》
(图片: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