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金耀耿
人是文化的存在物。人的兴趣就是一种文化现象的反映。我们这一代人,那时并不认为兴趣也是文化,也并没有太大的抱负,纯粹是喜欢,是爱好。
就拿写字来说,小的时候,就觉得当个学生首先是把字写好,写得漂亮些,于是就开始有意识地习字,写着写着就发生了兴趣,于是在课余时间练得乐此不疲。
天道酬勤
书画相通。有了写字的基础,就开始学画画。最初的画画是从小人书画起,画那些电影战斗故事片的情节,有了起色就自己创作连环画,一本二本连着画。
书法和画画的基础就这样自然而然奠定下来,兴趣亦在不断增加。
雨后云林图
然而,兴趣和擅长是两回事。要把兴趣发挥到极致,需要不断地修炼。
修炼是种觉醒。我开始觉得,我应该去投考美术学院,做个美术家。有了修炼的参照物,接下去的事情就是投入,从投入到执著,从执著到痴迷。结果,意料之外的是,当年的大学只招工农兵,我一个在校的高中生无缘入门。
此路不通,但上山下乡,广阔天地的大门是敞开的。高中一毕业,我奔向了农村。期间,偶尔给生产队画画墙报,给县文化馆画画“批林批孔”漫画,也算是忙中偷闲练练笔,但初衷未泯,只待二年期满再叩美院大门。
殊不知,人算不如天算。两年一满,公安机关开始在回城知青中选调新民警,我立在其中。
何去何从?是不改初衷,固执地去追求一个怡情山水,狂放不羁的艺术家,还是改换门庭,当一个警容严整,不拘言笑的警察?二者必取其一。
一边是我的童年爱好,一边是我年轻的向往。什么叫忍痛割爱?什么叫别了康桥?我去意已定,收拾行装,带着深深的愧眷,来到了警徽高悬、庄严肃穆的公安机关。
也许应了“机遇永远垂青于有准备的人”这句话,20岁,我成为一名刑警队员。因我有画画的基础,领导就分派我干起了刑事现场绘图工作。我欣喜若狂,恰似峰回路转,虽然画血腥现场不可与画鸟语花香那样笔走恬静,心系诗意,但仍然让我知足。
痴迷是一种乐趣,执著是一种追求。
从此,我游弋于宣纸和现场绘图纸之间。以后还干了与画画相通的刑事照相工作。再后,从事公安教育干的还是刑事绘图和刑事照相的教学工作。这一路干下来,就从业余的画画走上了自我专业化的路子。在警校执教期间,还执著地出版了《家庭摄影技术》、《摄影技术》、《摹拟画像》、《现场图图例范本》、《刑事犯罪现场绘图》等专著。与此同时,业余时间还不忘少年的梦想,做不成职业美术家,那就做一个业余的也行,好歹算是给自己童年的初衷有个交代。
风筝之所以飞得高,是因为风,而不是它自己。如果说习字和画画成就了我的今天,但这绝对不是我的主观故意,我并无卧薪尝胆的企图。我今天仍然认为,习字和画画可能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但首先是满足我的精神需求,是我人生的钟爱。我若爱之须纵情。
痴迷书画,从经历讲,无非是想说个感悟,那就是人生如同一部行进中的汽车,但能够准确把握换挡时机的人并不多。机会永远眷顾那些准备充分的人。很多时候,人的志向、抱负、兴趣、擅长等等,往往是从原点到原点的回归。就象我,画画书法还是从业余到业余,不过是一个执著的痴迷者。但人生起伏转折的意义和层次并不一样,是螺旋型、是质变、是升华。这里面有个缘分天定,天道酬勤的原理。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从我目前绘画的作品讲,含义不深,幅幅平庸。但对我个人来说,通往成功的道路总是在施工中。一个能拿笔涂鸦的人不去为自己画像,也有愧于自己的一生。
对比我年长的人说,如果习字画画能够成为你晚年的喜欢和爱好,现在学起来还来得及,其中的乐趣将与你的健康、快乐同行;对年轻的人说,发挥你的兴趣,把兴趣做到极致,发展成为你的擅长,你将终生受用。至于我的同龄人,就无须多说什么了,我们彼此彼此。
人生就是这样,你若能把握住仅有的一次机会,实际上也就拥有源源不断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