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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言贾祸-《聊斋》故事:当官不好玩,咱们去成仙

作者:车型网
日期:2020-11-02 02:5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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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资讯《直言贾祸-《聊斋》故事:当官不好玩,咱们去成仙》主要内容是贾奉雉(两度成仙)贾奉雉,平凉(甘肃地名)人。才名冠一时,而试(科举)辄不售(屡考屡败)。一日,[贾奉雉]途中遇一秀才,自言姓郎,风格洒然(潇洒),谈言微中(委婉而中肯)。因邀俱归,出课艺(八股文)就正(请教)。-直言贾祸,现在请大家看具体新闻资讯。

贾奉雉


(两度成仙)


贾奉雉,平凉(甘肃地名)人。才名冠一时,而试(科举)辄不售(屡考屡败)。


一日,[贾奉雉]途中遇一秀才,自言姓郎,风格洒然(潇洒),谈言微中(委婉而中肯)。因邀俱归,出课艺(八股文)就正(请教)。


郎读罢,不甚称许,曰:“足下文,小试(考秀才)取第一则有余,闱场(考举人)取榜尾亦不足。”


贾曰:“奈何?”


郎曰:“天下事,仰而跂(读“企”,攀登)之则难,俯而就(屈从)之甚易,此何须鄙人言哉!”


[郎秀才]遂指一二人、一二篇以为标准,大率(大部分是)贾所鄙弃而不屑道者。


贾笑曰:“学者立言,贵乎不朽,即味列八珍(大富大贵),当使天下不以为泰(过分)耳。如此猎取功名,虽登台阁(当总理),犹为贱也。”


郎曰:“不然。文章虽美,贱(作者地位低)则弗传。君将抱卷以终也则已;不然,帘内诸官(考官),皆以此等物事进身(谋求升官),恐不能因阅君文,另换一副眼睛、肺肠也。”


贾终默然。


郎起笑曰:“少年盛气哉!”遂别去。


是秋,[贾奉雉]入闱(参加考试)复落,邑邑(郁闷)不得志。颇思郎言,遂取前所指示者强读之。未至终篇,昏昏欲睡,心惶惑无以自主。


又三年,场期(考试日期)将近。


郎忽至,相见甚欢。出所拟七题,使贾作文。


越日,[郎秀才]索文而阅,不以为可,又令复作;作已,又訾(读“子”,指责)之。


贾戏于落卷(落选考卷)中,集其闒茸(读“踏荣”,卑下)泛滥、不可告人之句,连缀成文,俟(读“四”,待)其来而示之。


郎喜曰:“得之矣!”因使熟记,坚嘱勿忘。


贾笑曰:“实相告:此言不由中,转瞬即去,便受夏楚(打板子),不能复忆之也。”


郎坐案头,强令自诵一遍;因使袒背,以笔写符(符咒)而去,曰:“只此已足,可以束阁(收起)群书矣。”


[贾奉雉]验其符,濯(读“茁”,洗)之不下,深入肌理。


[贾奉雉]至场中,七题无一遗(遗漏)者。回思诸作,茫不记忆,惟戏缀之文,历历在心。然把笔终以为羞;欲少(稍微)窜易(更改),而颠倒苦思,更不能复易一字。日已西坠,直录(原文照录)而出。


郎候之已久,问:“何暮也?”


贾以实告,即求拭符(擦掉符咒);视之,已漫灭矣。


[贾奉雉]回忆场中文,遂如隔世,大奇之。因问:“何不自谋(亲自出马)?”


[郎秀才]笑曰:“某惟不作此等想,故不能读此等文也。”遂约明日(第二天)过(探访)诸其寓。


贾曰:“诺。”


郎去,贾复取文稿自阅之,大非本怀,怏怏自失,不复访郎,嗒丧(读“踏桑”,沮丧)而归。


榜发,[贾奉雉]竟中经魁(第一名)。


又阅旧稿,一读一汗,读竟,重衣尽湿,自言曰:“此文一出,何以见天下士矣!”


方惭怍(读“残作”,愧疚)间,郎忽至曰:“求中(读“仲”,考中)即中矣,何其闷也?”


[贾奉雉]曰:“仆适自念,以金盆玉碗贮狗矢(狗粪),真无颜出见同人。行将(即将)遁迹山林,与世长辞矣。”


郎曰:“此亦大高,但恐不能耳。果能之,仆引见一人,长生可得,并千载之名,亦不足恋,况傥来(读“烫来”,意外得到)之富贵乎!”


贾悦,留与共宿,曰:“容某思之。”


天明,[贾奉雉]谓郎曰:“吾志决矣!”不告妻、子,飘然遂去。


渐入深山,至一洞府,其中别有天地。


有叟坐堂上,郎使参(参拜)之,呼以师。


叟曰:“来何早也?”


郎曰:“此人道念已坚,望加收齿(收为弟子)。”


叟曰:“汝既来,须将此身并置度外,始得。”


贾唯唯听命。


郎送至一院,安其寝处,又投以饵(干粮),始去。


房亦精洁;但户无扉(门板),窗无棂(木格),内惟一几(矮桌)一榻。


贾解屦(读“巨”,鞋)登榻,月明穿射矣。觉微饥,取饵啖(读“旦”,吃)之,甘而易饱。窃意(暗想)郎当复来。坐久,寂然,杳无声响。但觉清香满室,脏腑空明,脉络皆可指数(用手指点数)。


忽闻有声甚厉,似猫抓痒。自牖(读“有”,木窗)睨(读“逆”,斜视)之,则虎蹲檐下。乍见甚惊;因忆师言,收神凝坐。


虎似知其有人,寻入,近榻,气咻咻,遍嗅足股。少间,闻庭中嗥动,如鸡受缚,虎即趋出。


[贾奉雉]又坐少时,一美人入,兰麝扑人,悄然登榻,附耳小言曰:“我来矣。”一言之间,口脂散馥。


贾瞑然不少(稍)动。


[美人]又低声曰:“睡乎?”声音颇类其妻。


[贾奉雉]心微动。又念曰:“此皆师相试之幻术也。”瞑如故。


美人笑曰:“鼠子动矣!”


初,夫妻与婢同室,狎亵(读“霞谢”,亲近)惟恐婢闻,私约一谜曰:“鼠子动,则相欢好。”[贾奉雉]忽闻是语,不觉大动,开目凝视,真其妻也。


[贾奉雉]问:“何能来?”


[美人]答云:“郎生恐君岑寂(寂寞)思归,遣一妪(读“玉”,妇女),导我来。”


言次(谈话间),[美人]因贾出门不相告语,偎傍之际,颇有怨怼(读“愿对”,怨恨)。贾慰藉良久,始得嬉笑为欢。


既毕,夜已向晨,闻叟谯呵(读“俏喝”,责备)声,渐近庭院。妻急起,无地自匿,遂越短墙而去。


俄顷,郎从曳入。叟对贾杖(用棍子打)郎,便令逐客。


郎亦引贾自短墙出,曰:“仆望君奢(期望过高),不免躁进。不图(没想到)情缘未断,累受扑责。从此暂去,相见行有日矣。”指示归途,拱手遂别。


贾俯视故村,故在目中。意(料想)妻弱步,必滞途间。疾趋里余,已至家门。


但见房垣零落,旧景全非,村中老幼,竟无一相识者,心始骇异。


忽念刘、阮(刘晨、阮肇,东汉人,曾在天台山遇仙女,留住半年)返自天台,情景真似。


[贾奉雉]不敢入门,于对户(门外)憩坐。


良久,有老翁曳杖出。贾揖之,问:“贾某家何所?”


翁指其第(宅院)曰:“此即是也。得无(莫非)欲问奇事耶?仆悉知之。相传此公闻捷(得到考上举人消息)即遁(逃走);遁时,其子才七八岁。后至十四五岁,母忽大睡不醒。子在时,寒暑为之易衣;迨殁(去世),两孙穷踧(读“促”,窘迫),房舍拆毁,惟以木架苫覆(读“山复”,盖草帘子)蔽之。月前,夫人忽醒,屈指百余年矣。远近闻其异,皆来访视,近日稍稀矣。”


贾豁然顿悟,曰:“翁不知,贾奉雉即某是也。”


翁大骇,走报其家。


时长孙已死。次孙祥至,五十余矣。以贾年少,疑有诈伪。


少间,夫人出,始识之。双涕霪霪(读“银银”,流淌),呼与俱去。


苦无屋宇,暂入孙舍。大小男妇,奔入盈侧,皆其曾(曾孙)、玄(玄孙),率(大都)陋劣少文(没文化)。


长孙妇吴氏,沽酒(买酒)具藜藿(读“离霍”,粗劣饭菜);又使少子杲(读jiǒng)及妇与已同室,除舍(打扫房子)舍(安置)祖翁姑(爷爷和奶奶)。


贾入舍,烟埃(烟尘)儿溺(小孩屎尿),杂气熏人。居数日,懊惋殊不可耐。


两孙家分供餐饮,调饪(烹饪)尤乖(不合意)。里中(邻居们)以贾新归,日日招饮;而夫人恒不得一饱。


吴氏,故士人女,颇娴(熟悉)闺训,承顺不衰。祥家给奉渐疏,或呼“尔”(你)与之。


贾怒,携夫人去,设帐(开学堂)东里。每谓夫人曰:“吾甚悔此一返,而已无及矣。不得已,复理旧业。若心无愧耻,富贵不难致(得到)也。”


居年余,吴氏犹时馈赠,而祥父子绝迹矣。


是岁,[贾奉雉]试入邑庠(读“义祥”,县办秀才学校)。宰(县长)重其文,厚赠之,由此家稍裕。


祥稍稍来近就之。贾唤入,计曩(读nǎng,以前)所耗费,出金偿之,斥绝令去。


遂买新第(新房),移吴氏共居之。吴二子,长者留守旧业;次杲,颇慧,使与门人辈(学生们)共笔砚(一起学习)。


贾自山中归,心思益明澈,遂连捷(连考连中),登进士第。


又数年,[贾奉雉]以侍御(御史,即监察官)出巡两浙(浙东和浙西),声名赫奕(显赫),歌舞楼台,一时称盛。


贾为人鲠峭(读“耿窍”,耿直),不避权贵,朝中大僚思中伤之。贾屡疏(书面申请)恬退(平安退休),未蒙俞旨(皇帝旨意)。


未几,而祸作矣。


先是,祥六子皆无赖,贾虽摈斥不齿(断决关系),然皆窃余势以作威福,横占田宅,乡人共患之。


有某乙娶新妇,祥次子篡娶(强娶)为妾。乙故狙诈(读“居炸”,狡诈),乡人敛金(集资)助讼,以此闻于都(首都)。


当道(掌权者)交章(写报告)攻贾。贾殊无以自剖(读pōu,辨解)。


[贾奉雉]被收(逮捕)经年,祥及次子皆瘐死(读“语死”,病死于狱中)。贾奉旨充(发配)辽阳军。


时(当时)杲入泮(读“入盼”,进入秀才学校)已久,为人颇仁厚,有贤声。


夫人生一子,年十六,遂以属(跟随)杲。


夫妻携一仆一媪而去。


贾曰:“十余年之富贵,曾不如一梦之久。今始知荣华之场,皆地狱境界,悔比刘晨、阮肇多造一重孽案耳。”


数日抵海岸,遥见巨舟来,鼓乐殷作(奏响),虞候(侍从人员)皆如天神。


既近,舟中一人出,笑请侍御过舟少憩。


贾见惊喜,踊身而过,押吏(押解员)不敢禁。


夫人急欲相从,而相去已远,遂愤投海中。漂泊数步,见一人垂练(手持白绢)于水,引救而去。


隶(押解员)命篙师(船夫)荡舟,且追且号(喊)。但闻鼓声如雷,与轰涛相间,瞬间遂杳(读“咬”,消失)。


仆识其人,盖(原来是)郎生也。


异史氏曰:“世传陈大士(明代人,六十八岁考中进士)在闱中(考场),书艺(八股文)既成,吟诵数四,叹曰:‘亦复谁人识得!’遂弃而更作(重作),以故闱墨(考卷)不及诸稿(平日作品)。


“贾生羞而遁去,盖亦有仙骨焉。乃再返人世,遂以口腹(吃饭问题)自贬,贫贱之中人(读“仲人”,害人)甚矣哉!”


(原为《聊斋》“卷十”第十四篇,归入“王本聊斋”之“神仙集”)


老王感言:贾奉雉两度成仙,都是幻想破灭的结果。别人当一次神仙都很难,他当了两次,真牛!


第一次遁世成仙,是贾奉雉的主动行为。科举考试得了第一,他却因作文太滥而感到羞愧,于是不打招呼,一走了之。不过,这次成仙,感觉不大好,一会儿是老虎来吓唬他,一会儿是美女来引诱他,他一再坚持也没挺住,坠入爱河,被赶出仙界。没想到,仙界只一夜,世上几十年,他回到故乡时,孙子已五十多岁了。


第二次遁世成仙,是贾奉雉倒霉时的无奈之举。重归人世后,他仗着过人的文采,重考进士,做了高官。没想到,“荣华之场,皆地狱境界”,他在官场上备受排挤。受孙子强娶人妻一案牵涉,他被免去官职,发配辽东。就在他彻底绝望之时,仙人出现,把他带入仙境。


贾奉雉的经历,反映了中国知识分子的理想与现实的矛盾。他们很想凭自己的本事在人间建功立业,但掌权者却不需要真才实学,只喜欢陈词滥调,“以金盆玉碗贮狗矢”。他们很想做正直的官员,但贪官污吏们却一有机会就构陷。在这种世道,好人根本无法生存。古人解不开这个矛盾,只好借虚幻的成仙来回避。


清朝评论家何守奇说:“姓名假借,要亦异史氏寓言,作此狡狯。”翻成白话是:什么“贾奉雉”,分明是“异史氏”自己。蒲松龄,好狡猾!莫非想成仙的人是蒲松龄自己?老王以为,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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