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有一个东郭老师,对,就是小学课本里学到过的“东郭先生与狼”的东郭先生。
东郭先生自称是孟子的嫡传弟子,牛气冲天,天天子曰诗云,满口仁义道德,好像自命不凡,天生高人一等。
东郭先生听说庄子在稷下学宫教书,成为学宫最著名的学者教授,许多学子慕名而来,去听庄老师的课。
东郭先生心里嫉恨,十分的不服,于是坐了动车,从楚国跑到了齐国的稷下学宫,想上门来找庄子讨教,名为讨教,实则抬杠,想让庄子出丑,砸庄子的场子。
东郭先生见了庄子,假意恭维了一番,说道:“孔子曾经说过,三个人走在路上,其中必有一个是我的老师。庄老兄这次云游回来,可有什么干货教教小弟的呀?”
庄子微微一笑,说道:“不知道孟大师曾经教先生一些什么大道呢?我也想请教请教你。”
东郭先生拱拱手,正色说道:“孟大师曾经教学生要信仰、践行仁义之道,实现上古三代之治,要明辨是非善恶,小弟一直记在心里,不敢忘却。”
庄子摇头,严厉的说道:“真的像个宝器,你不是有大道了吗?还找我问什么道?你被孟大师的仁义道德的烙铁,在你脸上烙下了邢徒的印记,还被他用是非善恶的利刃割去了鼻子,你呀你,早就成了一个孔孟之道的囚徒了。我的道是自得恬淡,放达任性的逍遥游之道。与你那囚徒之道完全不同,老弟,圈子不同别硬融!”
东郭先生反驳道:“话是这么说的没错,但是,子曰:一事不知,儒者之耻也。小弟想了解一下庄老兄的大道,望老兄不吝赐教。”
庄子一听这话,开始了狂喷模式:“你满脑子都是孔儒的教条教义,接受不了其他的思想,我教不了你。西方美妙的古典音乐,聋子能听到吗?迎面走过来的气质美女,瞎子能看到吗?”
东郭先生还是不死心,钻牛角尖,又说道:“也说不定呀,估摸我听了庄老兄的一番宏论,我就弃儒从道,跟庄老兄真的逍遥游一游呢,望庄老兄一定要给小弟上一课,开开脑洞。”
庄子说道:“东郭兄既然如此好学,不耻下问,那我就讲个段子吧,你且听听,就当听个乐子吧。”
于是庄子开始了段子高手的吐槽之路——
(二)
话说孔夫子经常和颜回在一起呆坐。
有一天,颜回突然说了一句:“哇哦,俺进步了。”
孔夫子回道:“啥意思呢?”
颜回道:“我忘了仁义是什么东东了。”
孔夫子道:“还行,但忘得不够彻底。”
又经过了一段时间,颜回又对孔夫子说:“俺又进步了。”
孔夫子回道:“又咋地啦?”
颜回道:“我忘了礼乐了。”
孔夫子回应道:“还行,但还不够究竟。”
又又经过了一段时间,颜回又大声嚷嚷:“俺又又进步了。”
孔夫子道:“又咋地啦?”
颜回道:“我跟老师坐着坐着,忽然全忘了。”
孔夫子大吃一惊,从地上蹦起来,问道:“什么叫全忘了?”
颜回道:“我忘了自己的存在,忘了万物的价值、意义,忘了主观的是非判断,由此脱离了感官的困扰,随着万物无常而自然生灭,无所凭依,无所执着,不知不觉便与大道合一了。”
孔夫子叹服道:“与道合一,则可通达无碍;知万化自然,则可任意逍遥。小颜呐,你这下真开窍了,比老夫还究竟圆满,我还是跟你混算了。”
庄子讲完这个段子,东郭先生整个人都蒙圈了,想了半天,才说:“小弟熟读儒家经典,可是不记得有这件事呀,再说孔夫子是讲仁义礼乐之道的,怎么会让颜回把这些东西全忘了呢?全忘了,不就变成了白痴了吗?你这是瞎扯淡,胡说八道。”
庄子哈哈大笑,道:“老夫就是个段子手,喜欢编各种段子,然后在吐槽大会上吐槽,别人都说我是荒唐之言,无端涯之辞也,东郭腐儒,你听不懂其中意味罢了,我是通过段子讲我的道理,不是为了段子而段子,我的段子有料又有趣,既生动又有干货。你竟然不知道我的段子全是在反讽孔儒吗?我的《庄子》这本书就是一本段子集。”
(三)
道家的书与儒家的书有个差异。
儒家的书总是正襟危坐,好像一个严肃的老师坐在上头,试图灌输我们一大堆道理,怎么做人,怎么做事,什么叫成功,什么叫道德,一大堆标准,一大堆教条。
而道家的书却是轻松的,诙谐的,非常迎合年轻人的心态,非常生动又有活力。
道家不灌输一大堆教条与标准,他只告诉你:怎么开心怎么来。
最好的做人,就是不做人,化身一只鲲鹏或者一只梦蝶,随心而游,洒脱自然。
傲然伫立天涯,在梦中悠然自在,忘了物我之分。
“学者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
儒家做加法,道家做减法。
道家认为把你的脑子里的标准与教条都砍去,像婴儿一样,保持一颗纯净的赤子之心,直接感受万物,直接面对这个世界,做你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只要不去侵害他人的权益。
《庄子》就是一部有趣的段子书,它告诉我们,逍遥游不是放下,不是舍弃,而是率性而游,不逆万物之所好,做你自己,顺应你自己的内心,不要追求外界的眼光与标准,从当下前行,做逍遥自得的淡雅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