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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静静的，无数颗散发着微光的星星在天穹上一闪一闪，显得格外孤单，月亮的光辉是一种古怪的苍白，我望着残月，淡淡的浮云，夜风轻吹，看着狮子山下的母校，沉思往事，泪湿润了我的眼睛。母校，我要向你告别了……
四十三年前，我带着兴奋与理想迈进了十二中校园，那时的母校正处于创业阶段，百业待兴，学校只有两栋红砖青瓦教室和一个食堂。在那艰苦的条件下，我们半耕半读，开荒种地为学校创收，担砖、挖砂、运木材建宿舍，担土填操坪建球场。为建学校到半山陈家湾抬木材，要过急流滔滔的邹家滩，要翻越茫茫十里的厚皮岭，往返60余里，饿了喝几口路边的井水充饥，累了就坐在地上休息一下，爬山涉水路弯弯，大家没半点怨言。
在学习上，那是文革后期，没恢复高考，教师水平参差不齐，但个个兢兢业业工作，认认真真为我们上好每一堂课，详细批改作业。实验课很有特色，老师提着药品和仪器到教室里，不厌其烦地进行演示实验，让学生弄懂科学原理。谢知信老师在化学课上演示氯气的制作，讲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用氯气弹攻击我军阵地，毒杀抗日将士，愤怒的表情提醒着每一位学生不忘国耻。曾维保老师在一块木制线路板上装上无线电配件，组装收音机和发报机，在课堂上进行收听实验，太神奇有趣了。美术老师曾仲卿画的国画《白云深处稻花香》太美了，四十多年我都没忘那幅画的图案与意境，气象恢弘，清韵廖廓，让人心旷神怡。体育老师曾爱卿那单双杠工夫，确是高超完美，令师生佩服。
在那个时代，读书不受社会重视，但同学们读书是勤奋的。就寝了，有同学在昏暗的路灯下偷偷看书，衣袋里人人都有一个记英语单词和数学公式的小本子，放下锄头就记单词，那种激扬文字的拼劲是顽强的。吃着红薯饭，呷瓶子菜，睡地板铺，喝生水，被蚊叮虫咬，无人叫苦，大家都有一种信念，现在苦点是为将来。纯朴而又实在的动力，激励一群山村孩子努力学习。高中两年，在创业与求学中匆匆而过，七四年春，我依依不舍地告别了母校，踏上了人生的追梦路。
光阴似箭，一恍三十六年，2010年秋，我被选调到十二中。
2010年秋，占地四十余亩的母校，学生不上200，确有城春草木深的感觉，杂草丛生，荒凉凄寂。初中楼三、四层，教室无一完整的门窗，寝室里烂床破板横七竖八，烧掉的桌凳与床板灰一堆连一堆，学校会议室无一块玻璃，灰是那么厚，桌椅是那么乱，走一圈后，心酸酸的，一种责任感让我坚定地留下来。
第二天，开始招生，当时的母校社会反响很差，高中生考大学为零，初中生升重点高中是零，家长怀疑我的能力，我拍着胸膛对家长说：我教初一语文又当班主任，期末教学效果保证镇前三名之内，没达到目标自己滚蛋，你们再转校。语气铿锵，话坚定，家长信了，把学生送到了学校。
初一的学生成绩是全镇最差的，我压力大，夙夜忧叹，恐托付不效，一种为母校背水一战的决心在逆境中孕育而生。天刚亮我就进了寝室，帮学生叠被子扫寝室，整理内务，陪学生晨跑，与学生谈心拉家常······一个星期后，我通晓学生各科成绩，家庭人员及地址，经济状况和社会关系，融入学生中并建立了良好的师生关系。关爱每一个学生，精心上好每一堂课，与科任教师共商提高每一位学生成绩的策略，细化到单科，落实到人，激励辅导定目标，不放弃一个差生。人心齐，泰山移，期末全镇统考，我教的86班，七科有三科是全镇第一，四科全镇第二，合格率百分之百。三年后，我教的语文中考成绩获全县一名。班升学率与合格率达百分之九十八。
为了十二中的发展，我带资一万元买了四十套办公桌，主编《涌泉》校报12期。为校报筹资，为捐资助学的爱心校友办书画展筹资，为学校省级课题筹资，总金额近十万元。编写校本教材《魅力人生》，把情写入校报，把爱献给母校，正直无私，默默耕耘在三尺讲台。
2015年秋，学校安排我抓基建和管食堂，为母校建食堂与综合楼，两个暑假我没休息，戴着安全帽与建筑工人们混在工地上，炎炎烈日，一股股热流，火烧火燎地使人感到窒息，汗不停地流，一天喝了五瓶水还不解渴。
管食堂，这项工作事杂又繁，众口难调，一餐没搞好，全校说不是。为改善生活降低成本，我们每周都要上城赶早市。说赶早市，费神又辛苦，早上四点钟就必须从学校出发，五点钟到新化蔬菜批发市场，要在七点半钟前进一车货。看质量、讲价格、定货、送货不能含糊。进菜人多车多，灯光又暗，自己视力差，不小心就会碰到篷架上，有一次碰上送货的小推车，摔倒在地，手电抛去丈多远，黑黑的夜，别人不敢上前，只得自己慢慢地爬起。
去年五月份，我与树宝老师到县城进菜，车到曹家下起了暴雨，大雨像一个巨大的瀑布，横扫着，遮天盖地，雷在车前轰响，闪电用耀眼的蓝光划破黑沉沉的夜空，一条条金线鞭打着大地。雨大，看不清路，车停了下来，六点多钟才到新化菜市场。街是河道，水深近一尺，两人合一把伞，冒雨下车进菜，皮鞋当套靴，两人全身都湿透了，但不能躲雨，七点半之前没把菜进齐，中餐学校就没菜吃。我俩在水中奔走，冒雨进货，走路很沉重，任务在肩，工作要紧。八点半赶回校，学校微信就提了批评：早餐无人值班，食堂很乱。有谁知道，进货的两人成了落汤鸡，迅速换上干衣服，奔赴食堂卸货安排中餐。我风趣地对树宝说：“老天爷给我俩沐浴，会逢凶化吉免灾的。”后来他感冒了，打了一个星期点滴。
2017年上半年，是我将退休的最后半年，我爱母校之情愈来愈强烈，不留遗憾，站好最后一班岗，是对母校的忠诚。每天早晨天刚亮就进食堂看饭菜，早餐维持秩序，让学生排队加餐。中餐和晚餐给学生加饭菜，让学生吃得饱饱的读好书。每餐饭后，要到楼上和楼下捡学生丢下的筷子和碗。清明节，学校在搞操坪硬化，三天假，我守在工地上抓质量。五一节，三天假期，学校在搞绿化，我陪着园林工人植树栽花乐在其中。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我心事重重，母校，我要做的事太多了，校园公路没修好，书画工作室没建好······人生不能涅馨，别离又无可抗拒，无尽的不舍与失眠与日俱增，母校啊，是你给我知识，培养我做人，春蚕到死丝方尽，我的思不能尽，我的情不能了！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挥手告别毕业的学生，我肝肠寸断，挥手告别学习与工作的母校，告别几十年的教育事业，难啊，太难了！我知道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但我不想做沉舟，山村小渡船是我的追求。
天快亮了，彷徨，痛苦，悲伤，依恋都来了，我颤抖了，对着狮子山我跪下了。母校，祝你越办越好，祝老师们家庭幸福，事业有成。十二中，我的母校，我——走——了——
文/刘协庭
编辑整理：知翼、刘亮、汤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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