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发展到南宋,逐渐成为王国维所谓的“羔雁之具”,意思是词已成为人们互相之间馈赠的礼品。这个说法虽然有些绝对,但也反映了某方面的事实。
宋宁宗年间,有一个名叫哀长吉的文人,应邀参加一个亲朋的婚礼,他身无余财,无以为贺,于是填了一首别出心裁的词:
《水调歌头·贺人新娶,集曲名》
紫陌风光好,绣阁绮罗香。相将人月圆夜,早庆贺新郎。先自少年心意,为惜殢人娇态,久俟愿成双。此夕于飞乐,共学燕归梁。
索酒子,迎仙客,醉红妆。诉衷情处,些儿好语意难忘。但愿千秋岁里,结取万年欢会,恩爱应天长。行喜长春宅,兰玉满庭芳。
首两句以迎亲开场,但没有详细描述迎亲的细节,而是通过气氛的渲染,将人带入其中。“相将人月圆夜”点明这场婚礼是在正月十五,正好人月团圆。
接下来,词人想象新郎和新娘的心理活动,一个心花怒放,一个亲昵可人,早就盼望着这一天,共效于飞之乐,学那梁间的燕子朝夕相处。
下半片头三句是描写新人饮合欢酒的场景,新郎飘飘欲仙,新娘不饮自醉。待到入了洞房之后,山盟海誓不断,卿卿我我缠绵。
最后是词人的祝贺,但愿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恩爱地久天长,早生贵子、儿孙满堂,过上人人艳羡的幸福生活。
从词意上来看,这首词并没有新鲜之处,无非是为热闹的婚礼增加喜庆气氛。它最特别的是每一句都嵌入了一个词牌名,而且天衣无缝。
十九句里一共包含十九个词牌,分别是《风光好》、《绮罗香》、《人月圆》、《贺新郎》、《少年心》、《殢人娇》、《愿成双》、《于飞乐》、《燕归巢》、《索酒》、《迎仙客》、《醉红妆》、《诉衷情》、《意难忘》、《千秋岁》、《万年欢》、《应天长》、《长春》和《满庭芳》。
除了《愿成双》之外,其余词牌均有宋人词作传世。从这首贺词里,可以略窥南宋人的生活风貌,无处不透着雅致和趣味,相比之下,我们今天的婚礼就显得庸俗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