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第三只眼,凝视这个世界
文:我是素颜
在意林上读到曹文轩的一篇文章,题目叫《未经凝视的世界,是毫无意义的》。
书中说人人只长一双眼,而这一双眼,一辈子只做两个动作,一个叫做扫视,一个叫做凝视。 我们很多人都停在了扫视这个阶段,忽略了凝视这个动作。
曹老师给同学们讲故事,说他在契可夫《草原》小说里,看到一句话:天空中飞来了三只鸟。他在这句话底下画了一条波浪线,也许孩子们会问,这样的句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曹老师说我们都写不出这样的好句子,这里面藏着作家的细心。后面还有:三只鸟飞走了,直到看不见,过了一会儿又飞回来了,还是先前的那三只鸟。这里用了肯定句,还是先前的三只鸟,文中的主人用自己的眼睛仔细地观察过,记住了鸟的样子,所以他肯定还是先前的三只鸟又飞回来了。
另一位法国作家写苍蝇,有一只瘦小的苍蝇,在车里头飞来飞去。他写了苍蝇的瘦小,这就和别的苍蝇区别开来了,他肯定看到过苍蝇,而且是很认识地看到过胖苍蝇和瘦苍蝇。
契可夫在他的手记里面写到:一条小猎狗,走在大街上,它为它的罗圈腿感到害羞。狗长着罗圈腿,和人一样,狗也有美丑,也有大肚子的狗,像生活中出男人长着啤酒肚的男人;也有精干利落的,像健身房里的走出来的帅气小伙;也有像老太太一样的罗圈腿狗,还有像少女一样长着秀长腿的妩媚狗。这叫什么?这就是凝视的果,观察的果。
福尔摩斯和他的助手华生曾经说过,他和助手之间的不一样,在于,助手在看,他在观察。今天又看到这篇文章,马上明白一个道理,我们还在初步阶段,因为从来没有学会真正去观察,凝视是这个世界,好像一直以来都停留在看的阶断。
法国大作家莫泊桑拜福楼拜为师。第一次求教时,莫泊桑带着自已写的文章,不解地问:我已经读了很多书,为什么写出来的文章总感到不生动呢?
这个问题很简单,是你的功夫还不到家。你要肯吃苦,勤练习。你家门前不是天天都有马车经过吗?你就站在门口,把每天看到的情况,都详详细细地记录下来。老师这样对他说。
莫泊桑站在家门口,看了三天马车,无聊之极,回去找老师:每天看马车,没看出什么特殊的东西,那么单调,没有什么好写的。
装饰简陋的马车和豪华马车一样吗,坐车的人一样吗?烈日下马车是怎样走?雨中马车是怎样走?马车上坡时,马怎样用腿?车下坡时,赶车人怎样吆喝?他的动作表情是什么样的?你说来听听。老师等着他的回答。
莫泊桑一个也回答不出来,又老老实实回去观察了。老师又教他:对你所要写的东西,光仔细观察还不够,还要能发现别人没有发现和没有写过的特点。如你要描写一堆篝火或一株绿树,就要努力去发现它们和其它的篝火、其它的树木不同的地方。
有一次,福楼拜对莫泊桑说:“你去巴黎第九大街,在第二个十字路口向左拐,看看路右边的第一个人是谁?”莫泊桑来到路口,远远看到一座老妇人的雕塑,就回来告诉老师:“是一个老太婆。”
老师摇摇头说:“你看到的别人也能看到,你再去瞧瞧是一位什么样的老太婆。”莫泊桑又来到路口,这次走得更近了,回来说:“那个老太婆很脏,满脸灰尘,头发乱得像鸡窝。”
福楼拜听后微笑说:“有进步,但你看到的东西别人还是可以看到,你应该用你的第三只眼睛去看,看到别人没有看到东西。”
莫泊桑再次来到路口,看得非常认真,回来后说:“老师,我看到了那个老太婆的鼻子是世界上最蹩脚的木匠随便拿了一块木头削了一块安在她脸上的。”
福楼拜听后高兴地说:“你今天的作业完成得很好,可以得满分了。如果说第一次是看了一眼,第二次就是仔细看了一眼,第三次才是观察,凝视,用第三只眼发现了别人没看到的东西。
此时的大街上,有冬日的寒风拂风,阳光直射的地方能够觅到一丝温暖的气息。半空中几缕交缠在一起的电线上停留着六只健硕的鸽子,它们彼此偎依,翅膀紧紧贴着身体,把头埋在脖下,半眠着,丝毫不理会正前方拆迁的车辆发出的轰隆隆的声响。
电线下方是一排临街的房子。一位迟暮的老人坐在门口,身子斜斜地靠着墙,两只腿伸展开来,旁边还躺着他的第三只腿,一根支撑着他出入的木棍子。老人戴着一顶用前檐的蓝布帽子,搭拉着脑瓜,眯着眼睛晒太阳。偶而听见有人经过,眼皮微微一抬,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眼神空洞,不知到底走向了何方。冬天来了,春天近在咫尺。迟暮老人的春天却只在回忆中了。
老人用第三只眼回忆他活过的曾经,我们呢,试着用第三只眼探究眼前、过往、未来。世界有他自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