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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自清散文集摘抄-世人多言朱自清散文的高雅、隽永,却不知朱自清杂文的温厚、通达

作者:车型网
日期:2020-04-05 23:5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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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中国近现代文学史上的优秀散文,很多人第一时间会想到朱自清的《背影》、《荷塘月色》,甚至在一众网友的言论中,出现过“买橘子”的梗。


而说起杂文,自然而然会想到鲁迅的“匕首”和“投枪”,很少有人谈论朱自清的杂文。


事实上,纵观朱自清的文学创作,除了早期写作新诗,中期致力于抒情散文的创作外,后期他便集中地进行杂文创作,更重要的是,朱自清的艺术水准一直是不断提升的。


换言之,较之他的新诗和抒情散文,其杂文,无论思想还是艺术都有新的发展和提高。


01


朱自清与鲁迅投身杂文创作有着相似的情形。在谈到杂文与时代的关系时他说:


“时代的路向渐渐分明,集体的要求渐渐强大,现实的力量渐渐逼紧;于是杂文便成了春天第一只燕子。”


他一生写有约七十篇杂文。这些作品主要收集在他的杂文集《你找》、《标准与尺度》、《论雅俗共赏》、《语文影及其他》里,另一部分则散见于他的散文集《踪迹》、《背影》和论文集《语文零拾》,以及文集里的《笑的历史》、《语文续拾》、《杂文遗集》等部分。


如果对朱自清杂文进行分类,大体可以分为揭露类杂文、哲理类杂文、学术类杂文三类。


在揭露类杂文中,他主张“写实”,揭露现实社会的黑暗,诅咒一切的丑恶和不公,呼吁人们觉醒和起来抗争。


他说:“我们现在需要最切的,自然是血与泪底文学,不是爱与美底文学;是呼吁与诅咒底文学,不是赞颂与咏歌底文学”。


如在《执政府大屠杀记》中,作者真实地描写了“三一八”惨案发生的那天,游行队伍怎样地“散开在满场”,指挥屠杀的司令怎样地“警笛一鸣,便是一排枪”,“用指挥刀指示方向,总是向人多的地方射击”。


爱国学生怎样地“死亡枕藉”,“泊泊地流着血”,幸免于枪弹者又怎样地“仍是被木棍,枪托打伤,大刀砍伤”;屠夫们怎样地在“光天化日之下,屠杀之不足,继之以抢劫,剥尸”。


通过一幅幅真实的鲜血淋漓的画面,作者让我们真切地目睹着这民国以来最黑暗的一天。


还有如通过一个女孩儿被卖七毛钱的实事,揭露当时社会的黑暗,通过一个白种的“小西洋人”的面部变化,揭出他脸上“缩印着一部中国的外交史”,即中国的屈辱史;通过航船中“男女分坐”的规矩,揭穿现代中国人的“精神文明”不过是封建意识等。


这些作品所记述的都是一些简单平常的事实,然而作者却能以小显大,管中窥豹,巧妙地画出当时中国时代的影子。


从这些文章中所表现的思想情绪及其所反映的社会心理中,我们可以感受并窥见到当时社会的律动、历史的流向和时代的眉目。



在哲理类杂文里,他则把问题提到哲学的高度,从而使这些作品带有鲜明的思辨色彩和浓厚的哲学意味。


这类杂文主要有收集在朱自清亲手编订的最后一本杂文集《语文影及其他》“人生的一角之辑”里的文章,如《正义》、《论自己》、《论别人》、《论诚意》、《论青年》等,以及收集在其他集子里的《说梦》、《“海阔天空”与“古今中外”》、《论无话可说》、《论气节》、《论书生的酸气》、《论不满现状》、《论且顾眼前》、《论吃饭》等。


这类哲理性杂文直面现实,说理往往总是从正面展开,循循善诱,侃侃而谈,很少有过激的言词,更无冲动的语调。


在这些短小精壮的文字中,无处不放射智慧的光芒,心平气和,平正通达;是严肃的,却并不冷峻;是温和的,却也绝不柔弱。


正因如此,朱自清的这类杂文与鲁迅金刚怒目式的文章不同,它保存着中国文学固有的诗教传统,以温厚见长,其审美趣味的独特恣意。



在朱自清的学术性杂文里,一部分侧重于谈语言,如收集在《语文影及其他》“语文影之辑”中的《说话》、《论废话》、《话中有鬼》等等;又有谈文学语言的达意和表书号作用的,如收集在其他集子里的《你我》、《“好”与“妙”》、《论百读不厌》等等。


另一部分则主要是谈文学,讨论诸如文学与时代、文学与大众、文学的旧标准与新尺度、文学的严肃性与娱乐性等等这样一些问题,《新诗的进步》、《抗战与诗》、《短诗与长诗》、《民众文学谈》、《文学的标准与尺度》、《论严肃》、《论通俗化》、《论标语口号》、《论雅俗共赏》等。


他的学术性杂文,立论既巧,生发更妙,谈的是严肃的大道理,却决不摆出一本正经地谈大道理的架势,海阔天空,下笔成趣,古今中外,旁征博引,是很有杂文的文味的。


朱自清的杂文不像鲁迅的杂感那样冷峻和犀利,难以直接起到“能和读者一同杀出一条生存的血路”的作用。


冯雪峰曾对他有一段非常精彩的评价:


他有对于弱小者的深刻的爱,然而缺少猛烈的战斗性的爱,他是反抗黑暗和一切旧的不合理现象的,然而缺少在我们时代所不可少的所谓伟大的憎;他是向往和赞美青春的,但在他的作品上和性格上,革命的青春的烈火就似乎被压着而并没有旺盛地燃烧。


也许正是如此,朱自清成为一位倾向鲜明的作家, 也让他的杂文具有重要的思想意义和艺术价值。


02


朱自清杂文常常是在文章的开头,就开门见山地从历史的角度提出问题。


如《论通俗化》的开头:“文体通俗化运动起于清朝末年”,《论不满现状》的开头是:“那一个时代事实上总有许许多多不满现状的人”;这里的“起于清朝末年”、“我国固有的”都是从历史上讲起。


又如《论标语口号》的开头:“许多人讨厌标语口号,笔者也是一个。可是从北伐到现在二十多年了,标语口号一直流行着”;《论无话可说》的开头:“十年前我写过诗;后来不写诗了,写散文;入中年以后,散文也不大写得出了——现在是,比散文还要散的无话可说”,这里的“从北伐到现在”、“十年前…后来…现在”,作者的行文也都是沿着一条历史的纵线前进。


这种一开始就从历史的角度提出问题,然后引导读者溯本求源,由近而远地弄清问题的来龙去脉,以达到借古论今、阐明事理的写法,几乎成了朱自清杂文的固有笔法。


在《论书生的酸气》中,作者更是旁征博引,不厌其烦地作了一番历史的演述。文章从“读书人又称书生”说起,由书生“是个可以骄傲的名字”,说到“书生也是嘲讽的对象”。


接着由“嘲讽的对象”说到“寒酸”,并对“寒酸”这个词的来历作了一系列的引证,用韩愈、苏轼、陆游、范成大的诗句,说明“酸”指的是“书生气味”;然后再解释“酸”为什么是“书生气味”。


“我想这个酸,原是指读书的声调说的”,于是又引《世说新语》《文学》篇听记殷仲堪的话,《任诞》篇所记王孝伯的话等,说明“‘书生本色’虽然有时是可敬的,然而他的酸气总是可笑又可怜的”,最后的结论是:“洗尽书生气味酸”。


这篇五千字的文章,单是引文就有三十多处,占了整篇文字的绝大部分。这种依靠引证古籍的“寻出史迹”的写法,在其他作家的杂文里绝无仅有。



在朱自清杂文语言中,更是常见“拆开来看,拆穿来看”的笔法。


“拆开来看”,就是对字词句分解剖析,探幽抉微。在《论气节》里,作者对“气节”的论述,就是把这个合成词分解为“气”和“节”,分别地加以考辨和比较。


先引用《左传》的“一鼓作气”,孟子提倡的“浩然之气”,文天祥歌咏的“正气”,来阐明“气”的含义;再引《左传》的“圣达节,次守节,下失节”,古代礼乐中乐的“和”与礼的“节”,来揭示“节”的实质。


后比较二者的区别,指出“气是敢作敢为,节是有所不为”,“气是动的,可以变化……节却是静的,不变的”。


“拆穿来看”,也是从字词句入手,但作者主要是由表及里揭示本质,以达到拆穿的目的。


《旅行杂记》揭露军阀齐督军,就是通过拆穿他的“字本位”的讲演来进行的。作者如是描述这位督军大人:


他的话,字与字之间“比普通人说话延长”,“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句与句之间是“全休止符”,说完第一句,第二句是“一等不来,二等不至,三等不到”;更有甚者,“他用拆字法将‘中华教育改进社,一题拆为四段:先做‘教育’二字,是为第一股;次做‘教育改进’是为第二股;‘中华教育改进’是第三股,加上‘社’字,是第四股。层层递进,如他由督军而升巡阅使一样。”


经作者这样拆穿,这位督军,其不学无术而又装腔作势的种种丑态,就暴露无遗了。


在朱自清的杂文里,这些方法常结合着使用,这也使得他的杂文既能宏观着眼,高屋建瓴地立论;又能微观入手,深入细致地剖析,从而形成了一种朱自清式的独特的杂文魅力。


03


朱自清的文学语言曾被誉为“白话美术文的模范”。与抒情散文相比,他的杂文语言更显得通俗别致,口语化程度更高。


他提倡“用笔如舌”,用平常说话的口气来写作,认为“文章能达到这样的境地的,简直当以说话论…但是这是怎样一个不易到的境界!”


例如《论吃饭》中在议论吃饭与法律的关系时写道:


“可是法律管不着他们吗?官儿管不着他们吗?干嘛要怕要认呢? 可是法律不外乎人情,没饭吃要吃饭是人情,人情儿不是法律和官儿压得下的。没饭吃会饿死,严刑峻罚大不了也只是个死,这是一群人,群就是力量:谁怕谁!在怕的倒是那些有饭吃的人们,他们没奈何只得认点儿。”


这里的“官儿”、“干吗”、“不外乎”、“大不了”、 “没奈何”、“认点儿”等等,都是口语,而又都是由文学词语化用而来:


“官儿”由“当官的”化来,“干吗”由“为什么”化来,“不外乎”由“基本是”化来,“大不了”是由“顶多”,“没奈何”是由“至多”化来, “没奈何”由“没办法”化来,“认点儿”由“承认”化来。


这样的化用,既能使议论通俗易懂,深入浅出地说清楚“人们要吃饭”这个最简单的事实和道理,又别具一种情韵和风采,与板着面孔说教的语风,是大异其趣的。


这种口语语调,正如朱自清自己所说,是“将北平话作为标为标准语,所以读来流畅,短促有力,节奏感极强。”


以《语文影及其他》为例,全书所收十八篇文章,每篇都是这种“儿”化词语,语如“这儿”、“那儿”、影儿”、“头儿”、“姓儿”、“角儿”、“词儿”、“字儿”、“味儿”、“苦人儿”、“嘴边儿”、“说点儿”、“没准儿”、“爱点儿”、“恨点儿”、“间好儿”等等。


这种和词语的“儿”化,形一种特别动听的语调,读起来显得十分柔和优美,亲切有味,这是我们从其他作家的杂文作品里所感受不到的。


但这种口语,与普通人民的口语相比较,有两点是明显不同的。一个是文言语汇的适量吸取。如“细心吟味”、“存而不论”、“躬逢其盛”、“森森然有鬼气”等等这样一些词语在朱自清的杂文里是随处可见的。


作家提倡杂文语言的口语化,同时又追求口语的艺术化,从而使他的杂文语言形象生动,新鲜活泼,富有情趣,又颇具幽默感


《旅行杂记》里写齐督军演讲的“字本位”,写“中华教育改进社”关于第三人称的“讨论”,写会场里警官和警察的“尊客”等等,都是寓幽默于讽刺,读来使人忍俊不禁。


作者的讽刺,又能根据不同的对象而加以区区别,如对警官的描写:


“他那肥硕的身体,凸出的肚皮,老是背着的双手,和那微微仰起的下巴,高高翘着的仁丹胡子,以及胸前累累挂着的徽章——那天场中,这后两件是他所独有的——都显出他的身分和骄傲”,讽刺中有着强烈的嘲弄和挖苦。


又如对警察的描写:


“在那点缀会场的警察中,有一个瘦长的,始终笔直地站着,几乎不会移过一步,真象石像一般,有着可怕的静默。我最佩服他那昂着的头和垂着的手;那天真苦了他们三位了”。揶揄中有着微微的可怜和同情。


但忠厚性格,既使得朱自清杂文语言的幽默, 又具有一种“戚而能谐, 婉而多讽” 的特点。他的讽刺是平和的, 这也是他区别于其他作家最大的特色。


04


朱自清曾认为文学应当为人们指出“向着新社会发脚的路”,他的杂文就起着这种指路的作用。


如在《论自己》里,他要人们“随时随地尽自己的一份儿往最好里做去,让自己活得有意思,一时与刻一分一秒都有意思”。


在《论别人》里,他认为“‘自了汉,不是好汉’,‘自顾自’不是好话,‘自私自利’,‘不顾别人死活’,‘只知有己,不知有人’的,更都不是好人”。


在《论青年》里,他肯定“五四”以来的青年“跟传统斗,跟社会斗……要名副其实的做新中国的主人”的精神,引导青年要克服自己的缺点和弱点,去掉“狂”和“偏执”,“放大自己,放平自己,才有真正的‘工作与严肃’”。


这些深入浅出、语重心长的诤言,不仅对当时的青年有着重要的指路作用,而且今天读来,我们也能从中获得非浅的教益。


朱自清的杂文,越到后来战斗性越强,指路的作用也越明显。在他逝世的前一年,即1947年,他发表过《论气节》、《论吃饭》、《论书生的酸气》、《论不满现状》,都是斗争需要的有感而作。


《论气节》是作者的一篇讲演。当时他在抗议北平当局任意逮捕人民宣言上签名,因而被列入“黑名单”,这时来谈气节显然有着极强的现实针对性。


文中作者从历史的角度详细辨析了“气”与“节”,认为“气就是行动”,“气”和“节”合并为“正义感”,从而提出了“新的做人的尺度”,肯定了新气节,以此作为对当局恐怖统治的回答。


随后,他发表了《论吃饭》,提出吃饭是人的基本权利,而“抗战胜利后的中国,想不到吃饭更难,没饭吃的也更多了”,因此他认为学生写出“饥饿事大,读书事小”的标语,工人喊出“我们要吃饭”的口号,是天经地义的正义行动。


后来,他又发表了《论书生的酸气》指出知识分子:


“最重要的是他们看清楚了自己,自己是在人民之中,不能再自命不凡”,要他们“洗尽书生气味酸”,“渐渐丢了那空架子,脚踏实地向前走去。”


再后来,他发表了《论不满现状》指出:


“到了现状坏到怎么吃苦还是活不下去的时候……老百姓本能的不顾一切的起来了,他们要打破现状”;同时又指出,“读书人也渐渐和统治阶级拆伙,变质为知识阶级……如果这不满人意的现状老不改变,大家恐怕忍不住要联合起来动手打破它的。”


他说的十分明确,那个时代的老百姓和知识分子的唯一出路,就在于“联合起来”,“动手打破”反动统治。


作为学者的朱自清,虽然长期过着书斋生活,很少直接接触斗争的实际,诚如他自己所说,“只是站在‘一角’上冷眼看人生,并不曾跑到人生的中心去”。


然而他的杂文却又总是要人们认清现实,起来斗争,引导人们投身到“人生的中心”去,从而给人们指明了一条向着新社会的道路。


朱自清把自己的杂文称为“路引子” , 他的杂文如实地反映了他走过的艰难的人生路程, 留下了他自己的影子,也为自己画出了一个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经典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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