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在深夜里写诗
在诗中描摹过她的身体的温度
我曾在暗夜中读史
在史书中记下过她辗转的歌哭
我也曾在月光下相思
想她春梦中的呻吟
她绯红的面色和鼓荡的胸脯
想她那水袖中的温迩
和那丹青中的云雾
想她那沙漠上摇曳的驼铃
和水乡山前飞翔的白鹭
她就是长江中横斜的一轮明月
是黄河上涤荡的一支柳笛
她就是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是十五亿人口内心喷薄的日出
她是墓碑是坟茔
是黄昏山坡上一堆向阳的青冢
她是轻愁她是离恨
是西风古道上身批残月的枯柳
她是喜悦她是欢嗔
她是雨后蓬门清扫中期待的凝眸
她是啼哭她是呐喊
是诞生于母腹中的第一声啼哭
她是十她是百
她是千千万万破碎灵魂的拼图
她是天她是地
她是天地中涤荡的清风和朝露
她是无形的
在我肉肉的心头夜夜地低呼
她是有型的
在广场的旗杆上日日飘舞
她给过我乳汁也给过我屈辱
山峦与河川是她身体上的褶皱
我是虱子地在她身体上沉默地爬附
她不是母亲也不是情人
她是我的棋盘我的阵地
她是我的恩爱我的情仇
她是让我时刻为之疼痛为之泪流的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