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蕙昭
《战狼2》火了。自7月27日上映以来,该影片一路飙红,截至8月6日16时,《战狼》票房已破30亿。
高亢的爱国主义和浓郁的英雄色彩作为硬核,血脉贲张的打戏和干脆直接的故事作为包装,这道被新京报评论员形容为“用好莱坞方式烹制的中国硬菜”在揽获惹眼票房的同时,也难得地拿下了观众和媒体的合格口碑。而在各路人马加班加点地总结《战狼2》的成功经验,畅想国产商业大片的前景和未来之时,也有评论者跳出作为成功商业片的《战狼2》,尝试从民族主义、世界秩序和中国道路等多个视角去探索作为主旋律故事的《战狼2》。
事实上,《战狼2》收获的绝非“清一色”的好评:在不少观影者表达澎湃昂扬的自豪感情时,也有观众用“浮夸”“尴尬”描绘自己的观影感受。抛开《战狼2》故事本身的素质不谈,这似乎是大多数主旋律影片不得不共同面对的矛盾反响:爱国主义和英雄故事激荡人心,却又免不得受到诸如“灌输”的谨慎质疑。怎么看待《战狼2》弘扬的爱国热情与民族主义?这成为思想界围绕该影片展开的重要争论之一。
自媒体评论人“飞岸”在《中国梦还是美国梦:从<战狼2>看中国离大国崛起还有多远》一文中鲜明地表达了对《战狼2》民族主义倾向的肯定。她以“逆向民族主义”来犀利地描述部分观众对该影片的否定态度。但无论我们是否承认《战狼2》中那个强大的祖国,这部影片确实有力地展示了对身在他乡的中国人,身后一个负责、有效而强大的国家是何其重要。但在力挺《战狼2》的民族主义倾向的同时,飞岸也表达了国家崛起道路的思考:如何处理好秩序、平等关于自由三者的关系,正是中国在价值选择和制度设计上必须面对的挑战,也关乎大众对国家权力的满意态度。就此而言,民族主义不是唯一的、首要的价值,中国就真正意义上的大国崛起也还有一段距离。
《战狼2》剧照
和许多评论人一样,飞岸也看到了《战狼2》中国标记下鲜明的个人主义色彩:一人凭一己之力改变命运拯救他人,顺便收获荣誉与爱情。郭松民也曾在《<战狼2>:中国,拔剑四顾心茫然?》中提出质疑:“靠把美国的个人英雄主义价值观内在化来成为英雄,真的能够使我们获得文化自信吗?”飞岸认为,我们必须正视美国当下遭遇的自由主义危机,也必须正视美国梦与中国梦的根本区别:一个是自由梦,而另一个是大同梦。
与大多数以中国为背景的主旋律影片不同,《战狼2》将舞台放在非洲,故事上则参考了2011年的利比亚撤侨和2015年的也门撤侨事件。独特的背景设置,使更多人关注影片背后的当今世界秩序和中国国际位置问题。 公众号“政见CNPolitics”发表评论指出,《战狼2》中非洲撤侨、导弹袭击恐怖分子营地等情节便反映出,传统意义上“不干涉”的原则正在悄然改变,中国在境外利益保护的意愿和能力上都不断增强。事实上,随着中国海外利益的扩展,冷战后国际体系对国家主权的侵蚀,灵活调整“不干涉”框架,让中国“走出去”或将成为未来中国的必然政策选项。
《战狼2》剧照:保护难民
在肯定中国“走出去”的趋势同时,一些评论者更关注中国在国际政治格局中面临的种种困境。如郭松民便认为,尽管战狼系列以“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为口号,电影却有意无意地回避了国家的语境,以“孤胆英雄”来打下中国海外利益受到侵犯的局面。这种回避,恰恰凸显了当下的国际困局:当下世界秩序,实际以美国为核心,以其依赖强大的经济和军事实力所建立的世界霸权为框架——这就是为什么在面临境外利益受侵的问题时,中国既无法积极涉入该国政局,也难以动用军事力量保护中国在该国利益:撤侨、放弃中国在该国利益,成了影片和现实中中国的共同选择。
但“走出去”成为困扰,还得反思现有国际政治框架本身的局限。郭松民指出,资本主义全球化,使各个国家和民族不得不面临在世界秩序中二选一的矛盾境地:要么做压迫者,要么做被压迫者。公众号“土逗公社”在《<战狼2>:在一贫如洗的非洲,他们为何发动战斗?》中进一步表达了该观点:与其陷入“好国”与“坏国”,“好人”与“坏人”的庸俗争论,不如着眼现实,看看非洲触目惊心的贫富差距,也看看当下世界秩序下真正的受益者——以往从事黑奴贸易的非洲黑人酋长赚取了不比英国人更低的利润,而今日美国贫民区同样面对枪杀、疾病和糟糕的生存环境——说到底,不是西方人坏,而是资本主义洪流的赤裸本性所致。若既不想做压迫者也不想做被压迫者,“走出去”便意味着要走出一种新的理想和新的秩序。
本期编辑 彭炜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