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昨天去世了——为了挽救这个幼小娇嫩的生命,我同死神足足搏斗了三天三夜。
他得了流感,可怜的身子烧得滚烫,我在他床边坐了四十个小时。我用冷水浸过的毛巾,敷在他烧得灼手的额头上。白天黑夜都握着他那双抽搐的小手。
第三天晚上我全垮了。我的眼睛再也抬不起来了,眼皮合上了,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硬椅子上坐着睡了三四个小时,就在这中间,死神夺去了他的生命。
这是斯蒂芬.茨威格短篇小说《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开场白,也是男主人公R先生打开信件后,映入眼帘的语句。
01
徐静蕾在《金星秀》里说:“小时候是当琼瑶小说那种方式看(这部小说)——痴心女负心汉。
等过了10年在看,觉得那个男人超可怜。就被一件事情,接到这么一封信,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感觉。
反而,觉得那个女人很强壮。”
深以为然。
初看这部小说时,我也同样觉得这个女人好可怜呀!
爱的如此之真切与投入,甚至可以用“无药可救”来形容了。
可就是这样一份全情投入的爱,却始终得不到回应,甚至所爱之人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她的存在。
让人忍不住地感叹道:“这世上还有比这样的事情更令人感到悲哀的吗?”
然而,时隔多年后来看这部小说,我却觉得真正可怜的却是那个男人。
只因看似很花心,且阅女无数的R先生却始终没能得到真正的爱。
即便他能够频繁更换女伴,甚至一晚上可以周旋在不同美女身边寻欢作乐。然而,身为作家的他却始终没有遇到一个能够替他填满精神世界的女人。
他身边的所有女人给他的只不过是一副副近乎完美的躯体,以及伴随而来肉欲中的快感与愉悦罢了。
在一次次狂欢之后,他依旧要去面对自己无比空虚的灵魂,之后又去寻找短暂的狂欢来弥补自己精神上的空缺。
循环往复、周而复始品尝着狂欢后的寂寥。
这就犹如在寒冷的深夜中寻找温暖一般,然而所有的温暖对R先生都是稍纵即逝的温度罢了。温度越高,冰冷的也就越快,始终无法深入与滋养人心。
可以这么说,R先生至少在前半生都没能遇到那个让他真正心动的女人,没能遇到一种叫“爱情”的情感。
而真正的爱情定是相爱之人彼此心灵的相互契合,而不仅仅停留在肉体上的欢愉。
就如同陈果老师所说的那样:
爱是一团精神与另一团精神的亲密拥抱,是一个灵魂与另一个灵魂的彼此共生、相互归属。在爱中,世界就是你,我也是你,全然融为一体。
真正的爱情,不单是“我爱你”,也是我们常说的“我爱慕你”——“爱慕”与“爱”相比,多了一层倾倒,多了一种无可救药的怦然心动,多了一份近乎崇拜的“天命难违”。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更愿意相信R先生的花心是源于始终没能寻找到精神伴侣的缘故。
02
试想,人的一生若真的无法品尝到爱与被爱的感觉,实际上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其心情想必就如同汪峰写给章子怡的歌曲——《无处安放》中所唱到的那样:
“你知不知道,没有你,我那颗叮叮当当的心啊!总是这样,这样无处安放!”
众所周知,汪峰在遇到章子怡之前,网传就有过三段婚史,两个孩子(不包括章子怡为他生的)曾一度被很多人骂为“渣男”,他本人在音乐上的才华也因此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而章子怡在遇到汪峰之前也有过三段恋情。
就算不提过往的情史,两人地位悬殊也是很明显的,如果说汪峰是章子怡男友中比较low的一个,想必也不足为过。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最不靠谱的男人,却让原本侵略感十足的“国际章”,变成了一个毫无强势气场可言的小女人,孩儿她妈。
而汪峰的好男人形象在俩人结合之后,便不知不觉树立了起来。
面对这样360度角色大转变的男女,我们除了能够说他们遇到了真正的爱情之外,还能找到其他的原因对此做说明吗?
而如今两人幸福等待“二宝”的降生,便是最好的证明。
相信汪峰对章子怡的感情就如同歌词中唱到的那样“没有你,我那颗叮叮当当的心啊!这样无处安放!”
然而R先生缺的显然也是这样一份让他感到刻骨铭心的爱情。
即便好不容易得知这个世上,有一个这么爱他的女人,以及他们的孩子,却是通过一封绝笔信方式知晓的,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极其震撼而又残忍的事情。
03
相比R先生,在爱情方面陌生女人就显得要幸运很多。
即便她爱而不得,即便这份爱让她失去了自我,乃至最终失去了生命,可她始终是为爱而活,并且从13岁开始,直到离开人世之前都真真切切地感受着爱的存在与力量。
就如同小说中所提到的那样:
“我没有一个可以诉说心事的人,没有人开导我,没有人告诫我。我毫无阅历,毫无准备,我一头栽进了我的命运之中,就像跌入了万丈深渊。
从那一秒钟起,我的心里就只有一个人——就是你!”
这样的爱来得毫无预兆,却使得陌生女人整个生活从此变了个样。
原先在学校里学习并不太认真的她成绩突飞猛进,并奇迹般地变成了全校第一;
不爱读书的她每天读到深夜,并让母亲惊讶的发现她开始坚持不懈地练起了钢琴,只因她想他应该是喜欢音乐的;
她还把衣服洗得很干净,为了只是短暂地在他面前出现时,整个人看起来都显得干净利索……
总之,她的一切变化只为了让自己变成他喜欢的模样罢了。
就如同陈果所说的那样:
“爱情不是你和一个完美的人相爱了,而是他爱了你之后,他才更趋完美了。爱情就是两个不完美的人,共同创造一个完美的关系。”
爱情的魅力大抵就在于“我想为了你,只为了你而变得更好!”
而在R先生没有来到之前的生活让她感到厌倦与乏味:
我在梦里见到你,把你当作知音:我父亲早就故世了,我母亲总是郁郁寡欢、悲悲戚戚,她靠吃养老金过活,生性怯懦,掉片树叶还生怕砸了脑袋,所以我和她并不十分相投;
那些开始沾上了行为不端的坏毛病的女同学又使我感到厌恶……
因此我把原先散乱的全部激情,把我那颗压缩在一起而一再急不可待地想喷涌出来的整个心都一股脑儿向你掷去。
你就是一切,是我整个生命。人间万物所以存在,只是因为都和你有关系,我生活中的一切,只有和你相连才有意义。
即便R先生对此浑然不觉,即便她的爱犹如歌德“我爱你,与你无关”的话语一般,可是她的生活却的的确确发生了变化——变得积极、勇敢,以及在力所能及的环境中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
只可惜她所处的环境与年代不允许她有更多选择的余地,假使她生在当今,想必这样一个愿意为爱而变得更好的女孩定能够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才。
只因她明白,只有让自己变得优秀才有可能配得上心爱的男人,即便这是一份无望的爱,却始终有一股正能量牵引着她,让她变得更好一些。
不论这个男人最终是否能够爱上她,她对这个男人始终都心存感恩。
就如同桐华在《最美的时光》中,苏蔓对一直守候在自己身边的陆励成所说的话语一般:
“这就是我的选择,你一定觉得单恋一个人十年傻透了对吧?
但是我觉得很值得,我喜欢他(宋翊)的容貌,爱慕他的品格,我崇拜他的优秀,但是我更渴望得到他的心。
是这一份爱给了我奋斗的动力,我一直努力地追寻他的脚步,努力让自己变成一个更优秀更上进的人,希望有朝一日我可以配得上他,也是因为这一份爱,所以我才能变成今天的我!”
或许真正的爱从来就不问值不值得,因为全身心投入去爱的本身就已经让人感到很快乐了。即便这快乐中包含着绝望与悲伤,可是却因为它们的存在而让人感受到爱的真实感。
“我爱你”的本质从来都不是外在的一切附加值,而是因为你是你,即便我知道你并不完美,纵使见过你失意与落魄的样子,我也愿意一直守候在你的身旁。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
女人从13岁起终其一生便是在做这样的事情,直到临死之前也依然爱着她用心维护的男人。只可惜R先生最终无缘与这样的女人重新相知相伴。
而只能手握冰冷的信纸,在微弱的烛光中,独自一人试图在记忆深处找寻着爱了他一生女人的身影,以及用他作家式的想象力,幻想着已逝孩子在自己身边愉快玩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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