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延光 原广州市美协主席、广州艺博院院长
■卢延光书房一角。
20年来翻看无数遍林语堂的《苏东坡传》,卢延光谈文化理想:
■收藏周刊记者 韩帮文 程辛
卢延光斋号“见山堂”。他的小小画室的一面装着全景玻璃,望向窗外,两座山头簇拥着绿色,雨后更显盎然。这恰有“悠然见南山”之意,内蕴着都市里的闲趣。不过,与其说卢延光的“见山堂”是一个画室,不如说一处藏量颇丰的书房。他说,一天不画画可以,但不能不读书。
将《苏东坡传》当作枕边书
卢延光爱看书、能写书,这在广东美术界早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去年他的一部名为《摸着的那块石头叫规律》的读史随笔集获得广东鲁迅文学奖,更是确证了他在文学方面的出众才华。在这部书里,读者会看到卢延光的阅读视界之广、思想切面之厚。
而进入卢延光的见山堂,则更会叹服卢延光对阅读的痴迷。客厅、走廊、卧室都安置了书柜,就连狭小的画室,也放了三架书柜,书柜里尽是满满当当的书。书的种类不拘一门,遍及文史哲艺,涵盖古今中外。在他的书房里,既能找到孔孟老庄、李白杜甫,也能找到康德黑格尔;既能找到余英时,也能找到李承鹏。
在卢延光的思想视野里,六祖慧能与苏轼、周敦颐是中国文化史上至高至大的人物,行的是光明正大的事,有无尽的创作力,能化腐朽为神奇。尤其是苏轼这位通才式人物,他叹服不已,将林语堂的《苏东坡传》当作枕边书,二十多年里不知翻看了多少遍。
他的阅读带着强烈的问题意识
卢延光每个月至少去两次书店,每天必须看书;他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与就寝前最后一件事,都是读书。
他养成了边读书、边记笔记的习惯,现在笔记已达几十本。就在堆满书的客厅茶几上,放着一本他最新的笔记,随便翻开,但见字体工整。“一个缺乏施与精神的民族”,“仇恨推动着中国的现代化”,“中国始终缺乏培育中产、中产的土壤”……仅从他的笔记来看,他的阅读带着强烈的问题意识。“为什么中国的近现代历程那么曲折回返?我们这100年的民族道路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中国社会总是呈现那么多荒诞不经?”卢延光仍在不懈思考。
由此看来,卢延光的阅读初衷不再局限于“诗能养画”的功用范畴,更不是艺坛流行的随意消遣、附庸风雅,而是以一种坚实的知识分子立场来关照民族之路,以一种深切的文人情怀来打量世间冷暖。
“所言是真知灼见的话,所见是高人一等之理,所写是优美动人之文,独来独往,存真保诚,有骨气,有识见,有操守,这样的文人是做得的。”14年前,卢延光出版了他的第一部山水画册,扉页上赫然印着林语堂的这几句话,艺术家的文人情怀与知识分子担当精神再凸显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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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片放了十年的菩提叶
在画室的西北角落,倚着窗户放着一个小小的圆形斗笠,“云门”两个清正的小字印在上面。这便是十年前卢延光从云门寺“请”来的。1940年,当时住持南华寺的虚云老和尚来到云门寺,见这千年道场仅有一僧看守,到处荆棘丛生、断壁残垣,祖殿摇摇欲坠,不觉凄然泪下。南华寺整顿完毕后,虚云老和尚又花了十年时间,使云门寺焕然一新。
而卢延光又与虚云老和尚有过缘分。“我是被老和尚摸过顶的人,我对他崇敬得不得了,感恩得不得了。”卢延光始终将这段佛缘念兹在兹。
在这顶斗笠上,“躺”着两片菩提叶,色质干枯,但纹理清晰,面相没有任何损坏。这两片叶子来自广州光孝寺——六祖慧能剃度的地方。卢延光对六祖佩服得五体投地,十年前,就在他当年剃度的地方捡来两片菩提树叶,保存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