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宗时期,经历了与辽国高梁河、岐沟关之役的危殆,西夏又趁机崛起,西北和北方边境多事,太宗深知无力收回燕云十六州,也无力讨平西夏,只好勤修内政,专心以安民、富民为治国的主轴,民生经济获得初步发展的空间。再经真宗朝与辽国订立澶渊之盟,同时又与西夏谈和,和北方民族建立起和平的关系。
燕云十六州
虽然和谈条件宋廷需要岁纳银绢予辽、夏二国,表面上似乎有损国力,然而中原获得长时间的安定,人民可以不受干扰地恢复生产,安心地来往各地互通有无,商业活动愈加频繁。从真宗朝后期,到仁宗在位四十二年,总共将近五十年,我们可以视为北宋的中期。人口迅速增长而往都市集中,城市经济已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景象,“词”这种附属于娱乐场合的文学更加流行,逐渐的由通俗文学走上士大夫文学的台面。
辽、北宋、西夏并立形势图
晚唐、五代以“艳情”为主流的词风,因为士大夫的染指,逐渐地被改造,冲淡了“艳情”的外貌,改造出蕴含“文雅素养”的体质。不但如此,这个时期的词还表现出一种富贵的气象,这当然和时代风气有着一定的关联。
与词的雅化风尚相伴而来的,就是此期词风所具有的富贵气息,这当然和此期词人的社会地位有着绝对的关系。宋朝朝廷重文轻武,特别礼遇文人,薪俸优渥,所以由科举登上仕途者,由贵而富是必然的,富贵而优游卒岁,正是这群士大夫阶层的生活模式。
宋 清明上河图 局部
宋朝经过数十年将养休息,与辽、夏保持友好关系数十年,经济日益繁荣,人口蕃庶,逐渐向都市集中,当时的大都城人口数十万者不在少数。如苏州在宋初有三万五千户以上,到大中祥符四年(1011)已增至六万六千一百三十九户,七十多年后,至元丰三年,增至十九万户以上。
关于宋元时期苏州、杭州发展的状况,前者由农业经济带动了商业繁盛,“商业繁盛促进了城市发展”;后者则是南宋时期政治因素造成的繁盛。苏、杭的繁盛是江南城市经济发达的典范,当然还有广陵(今扬州)、金陵(今南京)、成都等,都是繁华之地。
清代 《姑苏繁华图》
扬州-金陵是南国另一个文化中心和歌词创作基地。城市经济发达,对南唐歌词的发展所产生的钜大影响。进入北宋之后,持续了百年的太平岁月,会是什么样的状态,可以推理而知,更何况当时百官聚集的北宋都城汴京呢!孟元老《东京梦华录.自序》描述汴京繁华之日道:
以上所描述的是徽宗崇宁二年(1103)的升平景象,汴京从宋朝初年定都一直到此时,前后将近一百四十年,既无兵燹,又无水旱之忧。因为宋初的中央集权政策执行得很彻底,而且国都是首善之区,一切财富集中在此,累积到徽宗之时,京城的繁华富庶就如上引的描述这般,让人目不暇给。推想回宋朝前期,京师的繁盛也应该达到相当类似的地步才是。
京城的百姓生活都如此的侈靡了,那么达官贵人可想见必是穷奢极泰。比如真宗宰相寇准生活的奢靡,史不绝笔,笔记小说也随处可见。《梦溪笔谈》说:
《宋人轶事汇编》卷四引《归田录》也谈到寇准的奢侈情形,说:
又如魏泰《东轩笔录》说宋祁:
整个生活情境是这般模样,等到他们在创作娱乐文学时,难免会表现这种富贵的气息,但是所表现的富贵气息不是庸俗的,而是高雅的,大晏自矜的正是如此。宋.吴处厚《青箱杂记》卷五记载:
又欧阳修《归田录》卷二记载:
诗词之中的富贵气,不是在遣词造句使用富贵人家的用品或生活环境的词汇,主要是真的能够感受那种富贵人家生活的内涵、气氛,并用很高雅的文字表达出来,这就是“高雅的富贵气”。大晏讲究的是这个境界,同时的词家也都在不知不觉地共同追求此种趋势。如晁补之赞扬晏殊词道:“晏元献不蹈袭人语,而风调闲雅,如‘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知此人不住三家邨也。”
欧阳修画像
上述所引词句,其实为晏几道<鹧鸪天>词之一联。晁补之是北宋后期的人,在他的印象里,晏殊的词风自然带有富贵气,乡野鄙夫写不出这样风调闲雅的词。欧阳修的词风也具有此格调,杨海明《唐宋词史》说:
欧阳修所处的时代,也基本同于晏殊所处的时代。加上欧阳修持有前述那种“文体分工”的观念,所以他的词中(特别其慢词)也就带有了相当程度的“富贵”、“升平”的时代气息。
欧阳修 醉翁亭记
他接下来举欧公的作品<丰乐亭记>,文中所描述人民乐生送死这“太平景象”,来说明欧公心理上的“轻松感”;并举出十首<采桑子>词中二首,用词中的美景和民众生活的欢乐,以映衬出当时社会的繁华富贵状态,作为欧公心态的“闲适”和“富贵气息”的直接证据。
与之同时的宋祁,其词作较少,但风调其实也可以归之为讽咏富贵生活的一格,如其<玉楼春>:
内容完全在描写士大夫才可能具有的生活情趣,尤其是“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那里是贩夫走卒血汗营生之下所想得到的境界。由以上的叙述可以得知士大夫主导下的词坛,表现出的生活形态多是沉浸在富贵享乐的气息当中。
参考文献:
《太平寰宇记》
《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
《吴郡图经续记》
《宋代社会经济史论集
《唐宋词流派史》
《笔记小说大观》
《梦溪笔谈》
《宋人轶事汇编》
《东轩笔录》
《青箱杂记》
《归田录》
《欧阳修全集》
《唐宋词史》
《全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