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
■周渔(中国)
生是黄河的人
死是黄河的鬼
跳进黄河,这一辈子也是中国人
你一喊,她就答应
你沉默,她就无声
忍不住痛哭的时候,总有一双
浪花的手,悄悄蒙住滚烫的
眼睛
眼泪流干了
河床上也会露出半截历史
不朽
血液流干了,骨骼也是一把好钢
刃口向上
头朝东方
把拳头捏出水来,群山捏出血来
你会看见,再穷的黄沙
也有肉
再生锈的斧头,一样劈开水流
再烈性的姑娘,也有
花儿般的温柔
母亲告诉我,要像黄河一样
坐有坐相,站有站相
轻轻一弹
便有四面八方的儿女滚滚而来
激昂高歌
低吟浅唱
跳进黄河,这一辈子也是中国人
——周渔《黄河》诗歌赏析
文/夭夭
读周渔的《黄河》,我确实被震撼了。
黄河,显然是这首诗的诗眼。黄河是华夏儿女的根,中华民族的魂,万般情结血脉归属……纵千言万语也难写尽诉出。
诗人周渔开篇“生是黄河的人,死是黄河的鬼”,寥寥数字,简短明快,以生死直论情结,决绝霸气,陡然将读者置身于黄河源头,黄土高度,随之而激荡澎湃开去。此刻,所有赞美黄河的人,抨击黄河积弱的声音顿然静默,别无选择,不必纠结———就像儿女与母亲的血肉关系,无论生与死,跳进黄河,这一辈子也是中国人。为她百折千回,跳不跳进黄河也说得清,还是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国人。民族自豪感、归属感、责任感,一下子攥紧了读者的心,让我们热泪盈眶,因为她是我们的母亲——黄河!
黄河之水天上来,高堂明镜悲白发……诗的慈悯情怀突至却显得顺理成章。“你一喊,她就答应;你沉默,她就无声”。分明就是自己的母亲,你高兴的时候喊她,她就满心欢喜地答应;你低沉的时候,她就默默地陪在你身旁,伸出臂膀搂住你,抚平心中的块垒,擦干委屈的泪水,温暖前行的力量……周渔此处可谓神来之手,着墨无痕,用语简单直白却字字深厚,张力无限,瞬间触动读者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产生情感的高度共振,不知不觉走进诗人所营造的意境,走近诗人所引领的高度。高超的艺术莫不如此,润物无声,大巧若拙,却又直入内心。
“眼泪流干了,河床上也会露出半截历史,不朽”。高明的构图,艺术的手法,仿佛诗人正在刻一尊历史的雕塑。此刻,黄河的沧桑古朴,厚重隐忍,巍然沉默,顿时如画卷般清晰呈现眼前。五千年的文明风云而过,心中的欢与悲弹指一挥……能够不朽的,是你?是我?还是这远去不息的黄河!
“血液流干了,骨骼也是一把好钢刃,刃口向上,头朝东方”。下笔之轻,落笔千斤。此节进一步深化民族情结,同时一笔写尽华夏文明沧桑巨变,直触近代民族之痛,让人扼腕,深思,唏嘘,顿足,奋起。置于死地而后生的英雄豪迈与历史悲怆,注定要流出血来,裸出肉来!再穷的黄河,也是母亲。再贫弱的黄河,也是铁骨铮铮的祖国!“再穷的黄沙,也有肉”,掷地有声,荡气回肠。
而诗人悄然回笔。“再生锈的斧头一样劈开水流,再烈性的姑娘,也有花儿般的温柔”。什么让中华民族历经沧桑而不衰?什么让中华文明几经磨难而绵延不绝?是我们的精气神、民族魂,如黄河汤汤东去,即便枷锁缠身,也会像花儿一样温柔回头,遇山开花,逢水微笑。我们仿佛伫立在黄河之上,静静聆听母亲的心语。
诗的结尾顺理成章,卒章显志。“母亲告诉我,要像黄河一样,坐有坐相,站有站相,轻轻一弹,便有四面八方的儿女滚滚而来,激昂高歌,浅吟低唱。”黄河九曲十八弯,波澜壮阔地流经九省三级阶梯。它流过每位儿女的心田,融注在我们的血液里骨骼中精神里……做人要有尊严、骨气,一条河如此,一个国家当如此。我们看得见的是黄河的恢弘、气度,看不见的正是这股底气,和根植于中华儿女的堂堂正气。
或激昂高歌,或浅吟低唱,无论她以何种姿态向我们走来,黄河文化都是滋养和丰盈民族儿女最强大的力量。这就是诗歌的力量,也是诗人的家国情怀。也只有内心怀着文化,肩上挑着历史的人,才会有自己的文化格调,文化品位,大文化精神!
2016.4.4
诗人周渔评价:
吉雅瑞德的朗诵注重与音乐的契合度,力求完美的搭配合作黄河,周渔作品,堪称驾驭音乐之典范。《黄河》更是把乐、诵和诗进行了统一融合,音乐慢随之缓,节奏快随之狂风骤雨至。前部朗诵深沉缓慢,后部疾进爆发。听他的朗诵,你会发现他是一位儒雅而多情的人,内心实有刚烈血性。他的黄河底蕴厚重,跌宕起伏,融入了民族情感、生活体验,和对该诗的独特领悟。
作者简介:
周渔, 1973年生于四川仁寿,“东坡故里”诗人。毕业于西北大学新闻系。在校期间曾自费创办《表达》诗报6期,推出1997中国现代诗歌理论大展(上、下)。《眉山日报》从事编采17年,副主任,主编,眉山市第二届政协委员、名评论员,2013年辞职从商。新闻作品50余件获四川新闻奖、副刊奖。合著有《成都辐射走天府》丛书七部之《放舟三百里》。现为仁寿作协副主席,“中国力量诗歌联盟”发起人、会长,《联盟力量》总编,《四川文化网》常务副主编,《好诗人》副主编。如果诗是块骨头,也要在骨头上咬下一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