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邓小鹏
与父亲合影
黄昏，陪父亲在医院大道散步
路过磐石，想合影
父亲惊喜，像我的童年被他抱在怀里
我们背靠石头，请旁人用手机拍照
旁人一再提醒：靠近点
我才发现，习惯疏远父亲已多年
父亲笑对夕阳
充满温暖
父亲曾经是我心中的山峰
如今比我矮一个头
被磐石映衬得单薄委琐
好像一根弯曲柔弱的藤蔓
渴望缠绕在我的身上
父亲的远方
父亲年轻时去过远方
脚穿草鞋当过挑夫
一蓑风雨放过木排
父亲脱下草鞋
卸下风雨
想去韶山
看看太阳升起的地方
儿女们一年推一年
等到驾着私车云游四方时
父亲迈不开腿了
如今城里的医院
成了父亲的远方
儿女们搀扶着他
在医院走廊里踱步
父亲的脸上也有几分欣慰
在爷爷奶奶坟前封岁
我从百里之外来到你们坟前
用跪拜的姿势敲开枯黄的大门
用人间烟火唤醒你们的记忆
像从前一样放起了鞭炮
陪你们过年
敬你们三杯酒
爷爷，我的杯盏有些卑微
永远装不下你海碗的豪气
奶奶，你抿一口酒
脸上就洋溢着喜气
感染着全家人
山下的家
你们是回不去了
我也回不去了
老房子渐渐被风景树包围
像冬天的燕子窝一样
成了空巢
老鼠都进不去了
阳光和月光勉强从木格窗挤进去
又被冷清赶出来
看到移栽在城里的桂花树和银杏树
我就想和你们在树上筑一个巢
月饼
老人捧着城里寄回的月饼
怎么看，也没有山头上的月儿圆
风越来越凉，蛐蛐越来越响亮
小孩咬缺一大半，算计着过年的日期
甜在梦里
雁鸣声串起乡村的寂静
打工的人捧着月饼
怎么吃，也没有家乡桂花的香味
城里的月亮被高楼挤得很瘦
像个轻飘飘的气球
在霓虹灯中失去了光辉
梦里的月光湿了鞋边
稻草人
每当我走近田间
远远地看见你
把太阳顶在旧草帽上
把风雨披在旧衣衫上
永远保持弯腰弓背的姿势
亲近土地
让庄稼上长满阳光和鸟鸣
让我把你看作了父老乡亲
还没进村就有了回家的感觉
作者简介
邓小鹏，男，湖南永州人，62年出生，湖南省诗歌学会会员，湖南省永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有大量诗歌、散文发表于诸多报刊，获过一些小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