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狱——个体势单力薄地对抗暴力机器的行为，受到众多文艺工作者青睐，还诞生了不少经典作品，如很多中国观众的美剧启蒙《越狱》、各大电影榜单Top 1的常客《肖申克的救赎》等等。
7月26日，又一部越狱题材佳片《巴比龙（Papillon）》引进中国内地。
该片不仅有真实的人物和故事蓝本，还曾在1973年被《十二怒汉》《人猿星球》的导演富兰克林·沙夫纳搬上银幕，主演则是大名鼎鼎的史蒂夫·麦奎因（《极速狂飙》《大逃亡》）和达斯汀·霍夫曼（《雨人》《毕业生》）。
如果你对老版本知之甚少，这次的新版本可千万不要错过了。
■撰文：吴嘉骏
令人绝望的命运终焉之地
在法语中，“巴比龙”（Papillon）是“蝴蝶”的意思。男主角是个风流浪子，因为胸前有一个蝴蝶文身，人们便叫他“巴比龙”。
1931年，刚和女友共度春宵的巴比龙，被一群警察上门逮捕，罪名是谋杀。
虽然女友作证说，案发当晚她一直和巴比龙在一起，但因为她的妓女身份，警察并不相信她的话。
最终，获罪的巴比龙和众多罪犯一起，被发配到法国在南美洲的殖民地——法属圭亚那服刑。按典狱长的说法，这样一方面能为殖民地提供劳动力，另一方面可以让法国“永远摆脱你们”。
漫长的航程过后，众罪犯来到了他们的命运终焉之地。
三座远离大陆的岛屿，形成了天然的监狱。
虫兽遍地的丛林和鲨鱼游弋的大海，不知疲倦地看守着这里，比人工防卫力量更可怕。
认命服刑也好不到哪儿去。
干不完的体力活 ↓↓
乏善可陈的伙食 ↓↓
要集体戴上脚镣才能睡觉的生活条件 ↓↓
寻衅滋事的狱友 ↓↓
这里就是人间地狱，无一不令人绝望。
心怀自由，永不放弃
巴比龙坚信自己是冤枉的，他从未放弃越狱的念头。
《金蝉脱壳》里，关于如何越狱，史泰龙扮演的越狱专家总结了三点理论：熟悉监狱布局，掌握监狱规律，寻求内外援助。
巴比龙在第三点上下了大功夫。为了得到买船出逃的钱，他和因伪造国债获刑的富豪路易·德加结交，又和偶然接触到的当地船工达成了协助越狱的口头约定。
▲路易·德加（拉米·马雷克饰）
但巴比龙的第一次越狱实在太过草率。他和德加搬尸体外出时，因为体弱的德加遭到狱卒欺侮，他愤怒地殴打了狱卒，随后被迫逃命。
好不容易逃到水边，船工反手就把他出卖了。
根据规定，第一次越狱者，若能活下来，将面临两年的单独禁闭。
巴比龙没有放弃。他把每天送来的菜汤喝得一干二净，还保持着规律的运动。
期间，德加曾托人每天送来半个椰子。但事情败露后，因为巴比龙坚持不肯透露半个字，典狱长下令将他的口粮减半，并把牢房封死，让他在黑暗中度过剩余的禁闭期。
巴比龙愣是挺住了。禁闭期满，他被送往监狱医院休养。
德加此时已经当上了典狱长的会计，比一般罪犯要过得自在。不过，受巴比龙激励，他没有安于现状，而是参与到了巴比龙的新一轮越狱计划中。
▲两人在医院重逢
这一次，他们人手充足，计划周全，接头人也算靠谱，幸运女神眷顾了他们。几经波折，巴比龙、德加等人漂流到哥伦比亚，度过了一段自由的时光。
然而好景不长，当地的修女向警方告发了他们。巴比龙侥幸保住了性命，而等待他的，是长达5年的单独禁闭。
电影对他的这一段禁闭生涯进行了留白处理。当须发皆白、眼睛却炯炯有神的巴比龙再度熬出头，连典狱长也忍不住惊叹他的顽强，这一幕给观众带来的震撼更是可想而知。
典狱长索性安排巴比龙去了“恶魔岛”——号称从未有人逃脱的世界尽头。
周边环境和身体条件都大不如前，可苍老的巴比龙依然每天走上山头，眺望着海平线。
“你活着是为了什么？”
在1973版《巴比龙》中，有一段巴比龙的梦境：
他衣冠楚楚，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还有一排身穿法庭制服的人。人们对他说：“你犯的罪是全人类最恶劣的罪，我指控你浪费生命！”
但看过电影的人都明白，巴比龙耗费在越狱、被捕、监禁的漫长轮回中的生命，其实光辉熠熠。
身陷囹圄，求救无门，但他一刻也没有放弃过争取自由。
自由，就是他生命的信条。
翻拍经典不等同于全盘照搬，电影主创们深谙这一点。
新版《巴比龙》中，不少重要情节得到了合理的改编、再演绎，整体观感比老版更紧凑、更工整。
比如，德加一度对被妻子保释一事信心满满，而巴比龙用一招换位思考，就顺利拉拢了德加当越狱盟友。1973版中，这一幕发生在巴比龙的2年禁闭之后，新版则将之挪到了第一次越狱之前，这也让后来的送椰子等情节更为合理。
而最值得说道的，是两位男主角之间的惺惺相惜，得到了进一步的放大演绎。
怀璧其罪，携巨款入狱、准备打点关系的德加常常被人找茬。巴比龙一开始结交德加也是为了钱，不过他几次豁出命去保护德加，获取了德加的好感。
估计保释是指望不上了，德加便死心塌地要和巴比龙一起越狱。
▲此处台词：“我得和你一起走”
巴比龙第一次被关禁闭，德加每天送来的半个椰子就是他的精神支柱之一。即使后来被发现，他也没有向典狱长供出德加的名字。
第二次越狱时，德加从墙上跳下摔伤了腿，小队中只有巴比龙坚持带上德加，扛也要把他扛出去。
在哥伦比亚，巴比龙本来有机会脱身，但因为担心行动不便的德加，他赶回去报信，结果两人双双被捕。
▲德加：你回来干嘛？！巴比龙：（微笑）
一来二去，双雄之间明亮的火花，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了。
▲官方吐槽
有趣的是，导演迈克尔·诺尔曾在采访中表示，他就是按照爱情片的套路来选角的——查理·汉纳姆和拉米·马雷克，分别代表了阳性与阴性、刚强与柔弱，在形象和气质上正好形成互补。
然而，就算两人亲密如斯，最终也不得不面临分别。
巴比龙渴望自由的心，一如既往。
至于德加，或许是被漫长的牢狱生活同化了，就像《肖申克的救赎》里那位出狱不久上吊自杀的老人一样；或许是不忍再以孱弱之躯拖累这位最好的兄弟。
总之，离自由只差一跃之际，他拒绝了巴比龙的邀约。
事实上，无论双雄之间的感情该如何定义，对压迫的反抗、对自由的讴歌，永远是《巴比龙》的核心命题。
临近尾声，已经安顿下来的巴比龙冒险返回法国，向出版商呈上了自己的回忆录。他说，是自己的妻子鼓励自己这么做的。
他的真名——亨利·沙里埃，也第一次出现在电影里。
正如本文开头所说，《巴比龙》的故事曾真实发生过。据亨利所写，他先后八次尝试越狱，再厉害的编剧，恐怕也难以想象亨利经历过什么样的磨难。
▲亨利·沙里埃的照片出现在电影尾声
历史上，有8万名左右的罪犯被流放到法属圭亚那，能活着回国的寥寥无几。
记录了这段血泪史的《巴比龙》出版后，引起了多方关注。它曾连续21周位居法国畅销书榜榜首，迄今为止，已经被翻译成30种语言，在全世界卖出了1300万册。
1969年，年迈的亨利重返当年囚禁他的监狱，那里已经在1947年被废置关停。
1970年，亨利得到了法国政府的特赦。
▲亨利与现任妻子，他们在1952年结婚
《巴比龙》没有精妙的计划，没有炫目的高科技手段，只有一个冤犯对自由的追求、对压迫的反抗。
亨利·沙里埃用自己的生命证明：对自由的渴望一旦胜过对死亡的恐惧，蝴蝶也能飞过沧海。
蝴蝶也能飞过沧海。
这个伟大的故事，也将一代代流传下去，激励更多“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中”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