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联出现到现在,到底有多久的历史,这已经成了不可考的历史,但显然,历史够久。传世最早的一副对联据说是后蜀王孟昶的那副对联之祖:上联:新年纳余庆;下联:嘉节号长春。但显然,以对联或对子形式出现的对联,这绝对不是第一副。
(雨雪霏霏画意)
我们读《诗经.采薇》,里面有这样的句子:“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其实也是对联,只是他是出现在诗歌中的句子,没有被人定为对联罢了。而且这样的对联意境之美,绝不是后来的机巧类可比的;我们读《老子》其中的“有无相生,难易相成。”其实也是对联,只是也没被定为对联,其中蕴含的哲学道理,也不是后来的文字游戏一样的对联所能相比的;我们读《论语》,其中“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其实也是对联,只是他成了后来修身养性的大道理,人们反倒不在意他其实也是以对联的文学形式存在的。奇偶相配,平仄相对,词性语义对仗……
到了隋唐,像“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这样的对偶句子出现在律诗中,而且律诗中的颔联、颈联这样的称呼其实就是承认了他们其实也是对联。由此拓展,后来的国民教育中先以对对子做为启蒙,基本上奠定了对联在中国文字教育中的地位。
(对联书法)
这之后,才有集字联,集句联,机关联,各类对联大大丰富了对联世界。且让我们不断地游弋在对联的海洋之中,其乐何如。
乾隆年间,通州胡长龄(南通人,这是个有意思的人,回头专门写文章说他)赴京赶考,三榜三甲,中了头名状元。乾隆帝爱他一表人才,心想招他为驸马。就派主考官王御史前往试探。结果胡长龄因有结发之妻,婉言回绝。 乾隆帝听王御史回禀,新科状元不肯招驸马,于是想看看状元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美人,同时,更要试试她的才学,于是,下旨宣胡氏进宫。乾隆皇帝率领三宫后妃,在后宫召见状元夫妇。胡氏农妇装束,青布衣裙,蓝布长衫,举止大方,进殿跨槛时,轻轻撩裙角,启口说: “乡女村妇一条草裙,千万别污了万岁爷的金槛。 ”乾隆帝听了,大吃一惊,万万没有想到,一个民间女子,竟然如此大方,又如此知礼。他叫胡氏抬起头来,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只见面前站着的状元夫人,绝非绝色佳人,只是一个相貌平常农妇罢了,皮肤黝黑,体形壮硕,—双大脚更是大得下无双,男子莫及。乾隆帝双眼一直盯在胡氏双脚之上,胡氏知这是皇帝在取笑自己,不慌不忙,从容说道:“脚大胜似舳舻履惊涛。” 乾隆说: “依你所说,是脚大好啦!那么,朕宫中嫔妃捷妤,人人都是金莲小足,你说如何?”胡氏随声应道: “足小宛若画舫过浪尖。”乾隆心里明白,这是胡氏在讥诮三寸金莲,行走不便,但又不得不佩服她出口成章,对答如流,便吩咐宫女奉茶。
(胡长龄故居图,可见寒门出大才啊)
胡长龄夫妇坐下,胡氏喝了一口香茶,脱口吟道:“饮啜香茗遥念故乡水。”语义明确,吃得再好,喝得再好,不能忘记故乡的山水,更不能忘记故乡故人。乾隆帝被胡氏思乡之情感动,传令摆宴,为状元夫妇洗尘。胡氏接着又说:“食俸皇粮当思耕夫辛。”,显然,这是大胸怀啊,听完这句之后,乾隆更加敬佩胡氏的才学,心中已有决断,决定先出个上联要她对。上联是: 远闻通州出才子;胡氏不加思索抬头看看随侍的宫女们,对道:近观皇宫多佳人。乾隆又出一联:冠授官,官戴冠, 官被冠管;意思说天下的道理,当了官,就应当听从皇权的安排;胡氏沉吟片刻,大声应道:仁教人,人压仁,人受仁欺。 这显然又是对礼教的抗争。乾隆帝自知理亏,心悦诚服,称赞胡氏才思敏捷,更赞叹新科状元不图富贵,不弃前妇,真是当世难得的人才。他拿起大笔,写下“翰墨竹梅”四个大字,并叫匠工刻在匾上,赠给状元夫妇,以表敬意。
大部分对联,是需要恰当的场景才能对出相应的下联的,可见对联与其他文学形式相仿,也是用以抒情达意,描摹生活的。相传,有位姓张的秀才,一次到江苏省秦县一位叫“白米”的小镇,恰好天已过中午,只见一户人家有一只长满白羽毛的雄鸡,正好在引颈啼喔。张秀才见此情景,一时兴来,随口吟出一句上联: 白米白鸡啼白昼; 此上联连续用了三个“白”字,欲续下联应有响应的要求。张秀才搜肠刮肚,苦苦思索,怎么也对不出下联来,一时成了绝对。
事隔几年,张秀才出门路过一个叫“黄村”的村庄。使已傍晚,一只大黄狗站在村口对着张秀才汪汪大叫,才思敏捷的张秀才触景生情,终于续出了下联:黄村黄狗吠黄昏。
(黄昏与狗)
对联趣事当然也不少,比如这个。相传李某延师课子,允诺每年逢七夕之日摆宴宴请先生。一连数载过去,李某均不践约。这年又逢七夕,先生看一日三餐依然是平日的粗茶淡饭,于是叫来学生出对子让学生对:客舍凄清,恰似今宵七夕。学生对不出来,先生说,你可以问问你父亲,结果李父代对道:寒林寂寞,可移下月中秋。七夕就算了,到下个月中秋吧。先生暂时忍了下来,结果到了中秋,李父又失约。先生再传学生作对:绿竹本无心,遇节即时挨不过。李父闻听,又代其子对曰:黄花如有约,重阳以后待何迟。挪到重阳怎样?到了重阳,客舍依然清冷,先生只得再传学生作对:汉三杰,张良韩信狄仁杰(汉三杰另一位应为萧何)。李父在一旁听了大笑道:先生谬矣!狄仁杰乃唐人也。先生答道:前唐后汉记提烂熟,为何一顿饭却如此健忘?李某顿时语塞,赶紧安排下人备餐摆宴。
(中秋明月)
跟上个故事一样,最近一段时间节日比较多,七夕过完,国庆又来,恰又逢中国最传统的团圆佳节,忽然就想起这个上联来,就拿来做为今天的征联上联吧:“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可不是吗,天上月圆的时候,正是人间每月的十五,正好月半,这副对联,其实不易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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