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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洋情书-他是最会写情书的男人,两度入围“诺奖”,却寂寥度过余生

作者:车型网
日期:2020-02-18 00:0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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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1929年,上海中国公学教室的黑板前,站着一位文文绉绉、秀秀气气、身穿灰色长衫、脸上戴着一副近视眼镜的青年。


面对黑压压一屋子的学生,那人当场慌了神,原本准备的近一小时的课程内容,竟被他十分钟讲完了。语速过快,留给台下学生一脸的惊奇。


手足无措之际,那人转身在黑板上写下:第一次上课,见你们人多,怕了。讲台下,一片哄堂大笑。


张兆和初见沈从文,便是这样一个土里土气、愣头愣脑的印象。于她而言,沈从文算不上“尊敬的老师”,顶多是个会写白话文小说的年轻人。不关注,不感兴趣,更谈不上喜欢。


而相反地,几乎是在见到张兆和的第一眼,身为老师的沈从文就爱上了她。就像后来他给她的第一封情书里写的那样:“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就爱上了你。”


那时的张兆和只有18岁,正值最好年华。她皮肤黝黑,短发利索,身型健美,虽无一点秀气,但却十分动人,像一只极富灵气的小兽,在那个动荡的年代里横冲直撞,直让人挪不开眼。同学送她外号“黑牡丹”,除体现她的肤色特点,还可见她的骄傲与冷艳。


收到沈从文的情书后,张兆和并不曾对他有任何想法。她的追求者众多,心动者却没有一个。私下里,闲来无事,她与姐妹们玩笑,将那些给她写情书的人逐一编号:青蛙一号,青蛙二号,青蛙三号……轮到沈从文时,已是“青蛙十三号”。


眼见递出去的情书没有回应,沈从文没慌,但却急了,紧接着情书攻势一发不可收拾,一封又一封的情书朝着张兆和纷至沓来。


“我用手去触摸你的眼睛,太冷了。倘若你的眼睛这样冷,有个人的心会结成冰。”


“我明白你会来,所以我等。”


“我把你当作我的神,许我在梦里,用嘴吻你的脚,我的自卑处,是觉得一个奴隶蹲到地下用嘴接近你的脚,也近于十分亵渎了你。”


这个来自湘西凤凰的青年,看上去文弱怯懦,写起情书来却越发得大胆和露骨。张兆和原本打算置之不理,能躲则躲,直到有一天她又收到沈从文的情书,上面写着:“我不仅爱你的灵魂,也爱你的肉体。”张兆和再也忍受不了信中的张扬和肉感,拿着信直接告到校长胡适的办公室里。


“沈从文耍流氓!”她告发道。


哪知胡适知道后,笑意盈盈地说:“我和你父亲是安徽同乡,要不要我去找你父亲给你们说一说?”言下之意,不但不会处分沈从文,还要撮合他们二人。


“不要说!”她道。


“你就应了吧,他可是顽固地爱着你呀。”


“可我也顽固地不爱他呀。”


后来,胡适见再怎么说沈从文的好,张兆和就是不愿改变心意爱上他,索性作罢,对沈从文说:“这女子不能了解你,更不能了解你的爱,你错用情了……”


可是,正爱得如痴如醉的沈从文,哪里听得进去。






02

1930年,胡适辞去中国公学校长一职,到北大做教授。同年,沈从文也离开了中国公学,到国立青岛大学任教,而张兆和则继续留在中国公学读书,直到毕业。期间,沈从文的情书从未断过。几百封情书啊,字字真挚,句句热烈,终于让磐石一样坚硬的张兆和有了感动之心。


1932年暑假,沈从文难忍相思之苦,决定去苏州张兆和的家里找她。临行前,他卖掉一本书的版权,为张兆和买了不少礼物:一对长嘴鸟造型的书夹,托巴金买的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屠格涅夫等人的精装本英译俄国小说。


那天早晨,苏州九如巷,石库门大门外,沈从文怯生生地扣了扣门环,出来迎接的是张兆和的二姐张允和。张兆和知道沈从文会来,躲去图书馆了。


沈从文一时紧张无措,不敢进内,只说:“我走吧!”张允和让他留下地址,好让张兆和回来后去找他。


“从苏州九如巷闷闷地回到旅馆,一下躺在床上,也无心吃午饭。正在纳闷的时候,忽然听到两下轻轻的敲门声。我在苏州没有亲戚和朋友,准是她!我从床上跳下来,心也跳了起来!开了门看见兆和站在门外,双手背在身后。我请她进来,她却往后退了一步,涨红了脸,低低地说:我家有好多小弟弟,很好玩,请到我家去。”


就这样,沈从文走进了张家大门,在那里度过了一个暑假。


1933年初春,沈从文致信张兆和,提及可请二姐张允和帮忙向其父母提亲。并说,若得父母同意,望早点电报告知,好让他这个“乡下人喝杯甜酒吧!”


后来张允和发电报给沈从文,电文上只一个“允”字,张兆和怕他不完全理解,又追发一份,内容是:乡下人,喝杯甜酒吧!


1933年9月9日,两人在北平中央公园结婚。婚礼很简单,婚房也略显简陋,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唯有梁思成林徽因夫妇送的锦缎百子图罩单,看上去还有几分喜气。


婚姻伊始,两人度过了一段甜蜜而美好的时光,这从沈从文的作品中可窥见一二。


婚前,沈从文的大多数作品体现的都是“渴望爱情又无从恋爱”的苦涩,比如《龙朱》,比如《神巫之爱》。而婚后,其作品多半是明朗而快乐的,比如《爱欲》,比如《女人》。正因为那时的沈从文陶醉于爱情的幸福之中,故而才会写出这样灿烂的作品。






03

然而,《边城》例外。众所周知,《边城》是沈从文的代表作,于1934年初春完成。要说它的确是新婚蜜月的产物,却为何是个悲剧?


沈从文自己曾在另一部作品中交代,《边城》是他将自己的某种“受压抑的梦”写在了纸上。


后来,他又进一步解释:这是一个胆小而知足且善于逃避现实者最大的成就。将热情注入故事中,使人得到满足,而自己得到安全,并从一种友谊的回声中证实生命的意义。


这话说得极为含蓄,翻译过来就是:《边城》是他受到婚外感情诱惑而又逃避的结果。


而这个婚外感情的诱惑,便是诗人高韵秀,笔名高青子。沈从文与高青子初次相见的具体时间难以确认,但应该在1933年8月以后,最迟不会晚于1935年8月。


高青子当时是沈从文的亲戚、民国第一任总理熊希龄的家庭教师。有一次,沈从文去熊希龄家,恰逢主人不在,出来迎接的是高青子,双方交谈,彼此都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一个月后,两人再见时,沈从文发现,高青子特意仿了自己的小说《第四》里女主人公的装束。


“绿地小黄花绸子夹衫,衣角袖口缘了一点紫。”


沈从文知道她这是爱慕之情的表露,高青子也知道自己这点心思早被他看破。


就像沈从文自己承认的那样,他是一个“血液里铁质成分太多,精神里幻想成分太多”的男人,他爱妻子张兆和,但这爱却不能容纳他的全部精神。加之婚后两人的种种矛盾与摩擦,逐渐将浪漫的爱情抹杀,只剩下令人疲乏的婚姻现实。


张兆和出身世家。其原籍安徽合肥,曾祖父张树声历任两广总督和代理直隶总督,家有良田万顷,是清末显赫的大家族。及至其父张武龄,举家迁居苏州。父亲热心教育,在他的影响下,四姐妹从小就受到很好的熏陶,以文才著称。在当时,“合肥四姐妹”的美誉堪比“宋氏三姐妹”。连叶圣陶都说:九如巷张家的四个才女,谁娶了她们都会幸福一辈子。


反观沈从文:出身农家,小学文化,木讷寡言,甚至唯唯诺诺无一点铁胆男儿的豪气。


在沈从文对张兆和“情书轰炸”的那四年里,张兆和始终没有爱上他,而之所以接受,不过是因为所有的人都认为她应该这么做,不这么做便是错。


“我总像有’自己做错了一件什么事,因而陷他人于不幸中’的难过。”日记里,张兆和这样写道。


婚后,张兆和从养尊处优的三小姐一下子变成了为柴米油盐操劳的主妇,生活水平断崖式下降。本以为有娘家接济日子也不会苦到哪里去,可沈从文偏偏拒绝。


更让张兆和难以理解的是,自己的生活已然拮据,可沈从文偏还总去接济他的那些朋友们,偏还总爱倾家荡产去买那些古董文玩。


张兆和说他“打肿脸充胖子”“不是绅士偏装绅士”。


沈从文说她“你的命令可把我的头脑弄昏了”。


在妻子那里接连受到强烈的挫败感后,那么彼时,自然而然,崇拜他、仰视他的高青子是最好不过的去处。就这样,两人开始了隐秘的交往。


也许,到底是心有苟且意难安吧。一边是对妻子巨大的歉意,一边是情人那难以抗拒的温柔,在妻子与情人之间徘徊的日子里,沈从文心里的矛盾也日复一日的沉重。终于,1936年的一天,他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煎熬,向好友林徽因吐露了自己婚内爱上别的女人的事实。


林徽因听后,建议他向张兆和坦白。她说:“文人,最紧要的是坦诚,坦诚也是夫妻间最起码的尊重。”


沈从文听从林的建议,提笔写了“坦白信”交给张兆和。


原以为,自己的坦白交代能换来妻子的宽恕。可她是谁啊,她是一身孤傲的张兆和啊,这般由背叛带来的痛苦和耻辱怎能轻言原谅?


况且,当时的她才刚生下长子龙朱,人都还在医院,正是身心都脆弱的时候,沈从文非但没有殷切呵护,反而告诉她自己爱上了别的女人,叫她心里如何不悲愤。宽恕?休想!


事情的最后,先是张兆和一声不响带着孩子离家出走,后来,经好友们居中劝解,她终又带着抹不掉的屈辱感回归婚姻。可再度归来的她又岂是最初的她,沈从文又怎能还是那个她信中唤作“二哥”的沈从文?


做回夫妻可以,回到当初不可能。后来的沈从文与张兆和,多数都在“分居”中走过。


1937年,抗战爆发,沈从文一路南逃。当时张兆和因生次子,产后不久身体虚弱没有同行。


1938年4月,当他几经辗转终于在昆明安稳下来,写信催促张兆和南下团聚时,张兆和却以“孩子太小不好照顾”以及“沈从文的作品太多不方便带走”为由,坚持留在北平。


直到1938年年底,张兆和才带着两个儿子来到昆明。可即便同在昆明,张兆和却同孩子住在呈贡,不愿与沈从文一处,住进西南联大。


两个住处离有多远?两人多久团聚一回?


“每逢周末,小火车拖着晃一个钟头,再跨上一匹秀气的小马颠十里,才到呈贡县南门。”


张兆和到昆明没多久,高青子也来到了昆明,并且,由沈从文介绍,进了西南联大的图书馆工作。故人又重逢,旧情易复燃,加之妻子的一贯冷遇,沈从文与高青子的交往更加密切了。


有一天深夜,沈从文去探访高青子。窗外雪意盎然,屋内炉火温馨,在那美妙的氛围中,在含蓄的引诱和趋就中,二人向彼此献出了自己的身体……


“之前那么努力的退避,在短短几分钟内即证明等于精力白费。”


“我已放弃了一切可由常识来应付的种种,一任自己沉陷到一种感情的漩涡里去。”






04

沈从文与高青子的关系没有一直维持下去,大约1942年,两人彻底退出了彼此的生活,想来,情感退潮,理性回归,与长久的婚姻比起来,短暂的婚外恋到底脆弱很多。


这场婚外恋,虽没有导致家庭的破裂,却自始至终都是横在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隔阂,是张兆和一生都无法跨过的坎儿,同时,也给沈从文的余生带来了不尽的寂寞和清冷。


1948年,沈从文被学生贴大字报,痛批其“作品颓废”,各杂志也批他是“奴才主义者”,接着郭沫若也批判其文章为“桃红色主义”。


妻子恼他:“为何不写点积极的、适应文学形式的文章?”


可沈从文有他自己坚持了半生的写作方式啊!在他看来,写作若不能为自己、不能随心而写,倒不如不写。因此,他不得已而辍笔。


可这在妻子看来却成了胆怯,她以为他害怕批评家的批评了,“在创作上已信心不大”。


那段时间对沈从文来说是晦暗的,在外被无情地批判和抛弃,在家有不尽的冷漠和责骂,如此境遇最终令他患上了抑郁症,不得不搬去清华园疗养。而在清华园疗养的那两个月,张兆和没有去陪他,也从未去探望过。


外有政治压力,内有家庭危机,迫害感与失败感,愧与惧,纠纷成一团,使得沈从文深深地陷入心理病态的折磨之中,无以自拔,也无法自救。


“完全在孤立中。孤立而绝望,我本不具生存的幻望。我应当那么休息了!”


1949年,沈从文做出了自杀的举动,而且是两次。一次把手伸到电线插头上,一次将自己反锁,用刀片割断颈部血管和两腕动脉,并喝了一碗煤油。


幸运的是,两次均获及时抢救,不致殒命。救活后,沈从文被送去精神病院。


而那时的张兆和却适应得很好,穿着列宁服当上了干部,还做了《人民日报》的编辑。她不能理解沈从文的顽固,不理解他为何自杀。他的儿子后来回忆说:


“(当时)我们觉得他的苦闷没道理,整个社会都在欢天喜地迎接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你生什么病不好,你得个神经病,神经病就是思想有问题!”


后来,沈从文出了精神病院,放弃写作转行文物研究,但却没能回家,而是与家里人分居两处。每天晚上,他到张兆和那里去吃饭,临走再带上第二天的早饭和午饭回到住处。如此境况,持续好几年。






05

文革爆发后,沈从文再次成为打击对象。那应该是沈从文一生中最艰难的时光吧。


1985年,一位女记者采访83岁的沈从文时,得知他在文革中的中的工作是打扫女厕所时,拥住老人的肩膀说:“沈老,您真是受委屈了。”垂暮之年的老人“突然什么话也不说,就是不停地哭,鼻涕眼泪满脸的大哭,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可即使在一生最艰难的时期,沈从文仍然坚持给张兆和写信,不管她看不看、回不回,他都只顾写。


“小妈妈,你不用来信,我可有可无,凡事都这样,因为明白生命不过如此,一切和我都已游离。”


1969年,沈从文下放前夕,张兆和的二姐张允和前去看他,屋里一片狼籍,难以下脚。


“我就要下放啦,在收拾东西。”沈从文说。在张允和要走时,沈从文突然叫住了她,从鼓鼓囊囊的口袋中掏出一封皱头皱脑的信,又像哭又像笑地对张允和说:“这是三姐给我的第一封信。”他把信举起来,脸上羞涩而温柔。张允和问:“我能看看吗?”他把信举起来,像给她又像不给她,只把信放在胸前,喃喃道:“三姐的第一封信,第一封。”接着吸溜吸溜地哭起来,快七十的老头像个孩子一样,哭得又伤心又快乐。


1988年5月10日下午,沈从文在会见黄卢隐女儿时,突发心脏病,五分钟之后便去世。弥留之际,沈从文握住张兆和的手,说:“三姐,我对不起你。”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沈从文连续两年,即1987年和1988年,都入围诺贝尔文学奖提名。由于诺贝尔文学奖只颁给在世作家,所以当瑞典学院院士、诺贝尔文学奖终身评审委员向中国驻瑞典大使馆文化处问起,沈从文是否仍然在世时,得到的回答是:从没听说过这个人。


第二年,1988年,终于找到沈从文,但确切消息是:沈从文已于同年5月去世。如果沈从文先生晚逝一年,那么,他极有可能是中国首位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可惜没有如果。






06

沈从文去世七年之后,张兆和在整理沈从文的遗稿时,写下这样一段话:


“从文同我相处,这一生,究竟是幸福还是不幸?得不得回答。我不理解他,不完全理解他。后来逐渐有了些理解。但是真正懂他的为人,懂得他一生承受的重压,是在整理他遗稿的现在。过去不知道的,现在知道了;过去不明白的,现在明白了……可是,悔之晚矣!“


2002年,沈从文百年诞辰纪念日的前几天,记者走进张兆和先生家中,指着一张沈先生的照片,问她:“认识吗?”


年过九十的她思维已不再清晰,记忆也显得模糊。她说:“好像见过。”略等一会儿,又说:“我肯定认识。”可最终,也没说出沈从文的名字。实在凄然!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我应当为自己庆幸。”


世界这么大,还好遇见你。我这满腹的缱绻情话,倾此一生,只说给你张兆和一个女子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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