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和雨果生活年代相差将近800年,生活的地方距离近万公里,但他们的经历、品行却有颇多相似之处。如果他们相识不知道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王安石变法,新法下发青苗钱,接济贫民,苏轼说“赢得儿童语音好,一年强半在城中”(有钱发多好,农村地里活不用干,跑市里待着,口音好听多了);新法推行盐法,他却说“岂是闻韶解忘味,迩来三月食无盐”(什么闻韶忘味,那是仨月没吃着盐了)!
司马光上台废除新法,要一切“皆如旧制”。苏轼说:“专欲便熙宁之法,不复较量厉害,参用所长”(你们一门心思想废除王安石变法那套,也不仔细衡量利弊,保留其好的东西)。
法兰西六月革命后,雨果公开投票支持拿破仑三世。没过两年拿破仑三世称帝,雨果奋笔疾书:“自由蓝天下金色的圆顶,不朽英灵安息的殿堂。伟大的先贤(指开创共和的人)祠光芒万丈!他们(指拿破仑三世)居然使用梯架,将帝国的标志贴在你的墙上”。拿破仑三世大赦,流亡的雨果拒绝返回祖国,他说:“我忠于我良心许下的诺言,与自由一同流亡!自由回去,我才回去”!
巴黎公社起义,雨果反对这次革命。但当公社失败后,公社社员遭到残酷镇压时候,身居比利时他在比利时《独立报》上发表声明:“本人声明如下:我愿向被镇压者提供被比利时政府拒绝的避难所,我要为比利时争这一荣耀”。比利时政府吓得做出一项决定,勒令:“69岁的雨果先生立即离开比利时王土,且禁止此翁今后再来本国”
坚持己见绝不迎合,不管谁上台,看不惯就怼,苏轼和雨果都没少得罪权贵。两人被流放的经历也颇为相似。
苏轼流放岭南,别人眼中的荒蛮之地,苏轼自得其乐。写下“为报先生春睡美,道人轻打五更钟”和“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这样的诗句。时任宰相章惇气得要命,让你爽,再给我滚远点,越远越好。苏轼流放海南,在途中短暂的与被贬谪雷州的弟弟苏辙会面。写下幽默豪迈的诗句:“莫嫌琼雷隔云海,海南万里真吾乡。”
后人赞誉,“一自坡公谪南海,天下不敢轻惠州”。何止惠州,雷州,儋州哪一个不是因为苏轼到来而平添文采呢。
同样,有了雨果的根西岛又有谁不更加看重呢。
雨果流亡泽西岛,给朋友写信:“泽西岛作为一个流放地,它实在太美丽了。以致,流亡也成了一种幸福。它坐落在万顷碧波中,呈现着一种粗犷的使人悦目的风格。我住的那间白色茅屋就位于海边。透过窗子,能够看到海对岸的法兰西。一个很好的预兆——太阳从我这里升起,我听说,我的那本小书已在法国露面了。它正一点点地敲打着波拿巴的心,可能会给他造成麻烦……在这里,我真倍受亲睐:圣马洛的海关人员、宪兵和密探人数增加了三倍之多。他们竟愚蠢到想用武力来阻止一本书的传人……”
好吧,你厉害,也走远点,泽西岛待不下去,雨果来到根西岛,一住就是15年。《悲惨世界》、《海上劳工》、《笑面人》都完成在根西岛。中国人熟知的谴责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的信件也是写于根西岛:“法兰西帝国侵吞了一半宝物,现在,它居然无耻到这样的地步,还以所有者的身份把圆明园的这些美轮美奂的古代文物拿出来公开展览。我相信,总有这样的一天——这一天,解放了的而且把身上的污浊洗刷干净了的法兰西,将会把自己的赃物交还给被劫夺的中国。”
食色性也。除了特例独行的性格,被无数后人传颂的诗文,两位大文豪在私欲方面也各有千秋。
苏东坡走一路吃一路喝一路,留下无数美食“东坡肘子”、“东坡豆腐”、“东坡玉糁”、“东坡腿”、“东坡芽脍”、“东坡墨鲤”、“东坡饼”、“东坡酥”、“东坡豆花”、“东坡肉”。逢酒必醉,“带酒冲山雨,和衣睡晚睛,不知钟鼓报天明。“在雷州弟弟苏辙为了劝他戒酒,特意朗诵了陶渊明“止酒”。苏轼也答应弟弟:从今东坡室,不立杜康祀。三年后苏轼北归,路过雷州喝得大醉:“晨登一叶舟,醉兀十里溪。醒来知何处,归路老更迷。”
雨果在历史上留下姓名的情妇不少于苏东坡留下的美食。“女人最爱拯救那些遇难者;有许多可爱的女性,但没有完美无缺的女性。“,或许他终其一生都在追求完美的女性并盼望着得到他们的拯救,直到七十五岁高龄还有数个情妇陪伴身边。
雨果的名言“天地专为胸襟开豁的人们提供了无穷无尽的赏心乐事,让他们心情受用”好像说的正是苏轼;而苏轼自勉的“一蓑烟雨任平生”又好像是在说雨果。就连被后人强加在苏轼名下的打油诗“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枝梨花压海棠。”放在雨果身上也无比的恰当。
今日的根西岛依然安静地凝视着法兰西,一如雨果当年。
而岭南现在生活着上亿人口,不再是蛮荒地,成为世界经济最火热的地区之一。
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但两位独行者的光辉永远闪耀在人类前行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