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来说一说两首关于“茶”的诗。
第一首是钱起的《与赵莒茶宴》。钱起是唐代诗人,大历十才子之一,诗多以五言为主,不乏精品,多送别之作,但也有关于山林隐逸之作,俱佳。与“五言长城”刘长卿齐名,并称为“钱刘”,他是天宝十年的进士,据说及第那年以一句“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深得考官赞赏。
唐代饮茶之风日盛,尤其是到了中唐时期,茶叶已经成为了一种重要的用品,上至王侯公卿,下至平头百姓,人人皆爱饮茶。茶宴,也渐渐成为了时尚。茶宴的记载见于中唐时期,钱起,便曾经和好友赵莒举办过一次著名的茶宴,地点选在竹林,但并不是像晋代“竹林七贤”那样狂饮滥饮,而是以茶代酒,畅谈心事、享受美景,借自然之纯净和茶水之香醇,来洗涤尘心,钱起记叙了这件盛世,这首《与赵莒茶宴》便是一首记叙此事的诗作。
与赵莒茶宴
钱起
竹下忘言对紫茶,全胜羽客醉流霞。
尘心洗尽兴难尽,一树蝉声片影斜。
全诗主要采用白描的手法,写诗人和朋友在竹林之中举办茶宴,一起饮用品尝紫茶(即紫笋茶,是唐代的一种名贵贡茶),而且他们感觉,这种茶的味道比流霞仙酒都要美味。于是他们饮茶忘我,仿佛渐渐脱离了尘世,内心中的杂念全都清除掉了,一直饮用到夕阳西下才尽兴而归。
这种绝佳的美境令许多人向往。当然,除了竹林饮茶之外,诗人还在最后一句提到了“蝉”的意象,让这首诗便显得更加雅致和纯洁。虞世南早就有:“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的诗来赞美蝉的高洁。蝉与竹,本就是古人用以象征高洁、清峻的意象,诗人以竹开篇,以蝉结尾,可见其内心清风明月般的理想。
第二首是白居易的《琴茶》诗。白居易是大家比较熟悉的唐代现实主义大诗人,但其实许多人不知道,白居易还是一个极爱饮茶的人。可以说,白居易是第一个将茶大量引入诗中,使得茶在诗中成为和酒并驾齐驱的两大“喝”的意象。
白居易晚年辞去官职,赋闲在东都,这首《琴茶》便是那时的作品。
琴茶
白居易
兀兀寄形群动内,陶陶任性一生间。
自抛官后春多醉,不读书来老更闲。
琴里知闻唯渌水,茶中故旧是蒙山。
穷通行止常相伴,谁道吾今无往还?
小注:(1)兀兀,是性格高洁,不和于世俗的样子;(2)陶陶,和乐、欢快,《诗经·君子阳阳》:“君子陶陶”。
首联是诗人的自评,说自己天性活泼旷达,性格洒脱,这和官场上的风气不和,所以经常受到排挤。
颔联写自己辞官后无忧无虑的生活,可以饮酒、晚起,而且读书不再是为了功名利禄,而是纯粹愉悦心情,让自己更加快乐。
颈联写与琴、茶相伴,更显超然。“渌水”,是古琴曲,白居易通晓音律,十分钟爱这首琴曲,曾说“闻君古渌水,使我心和平”;“蒙山”,此处代指蒙山茶,相传西汉年间,甘露普惠妙济大师吴理真亲手在蒙顶上种仙茶七株,饮之可以成地仙。诗人此处是借助琴、茶来表现内心平和、超然于世的思想。
尾联却笔锋一转,写“穷通行止”之事,其实诗人仍然是为国担忧,仍然是关心国家,关心天下的,可是现实却不能够,所以只能在这里徒发感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