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的作品,总会让我流泪。那是一种因生命遭遇灾难而生的悲戚。生命,犹如茫茫大海中的孤帆,疾风骤雨中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亦如微弱的烛光,风雨飘零中不知下一刻是否还能闪烁。而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时不我待,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他的《兄弟》通过讲述一个重新组合的家庭在“文革”劫难中的崩溃过程,展示了个人命运与权力意志之间不可抗衡的灾难性景象。读到教师宋凡平在浩劫中死去的描述时,我痛哭流泪,不能自已,为好人的遭遇感到愤懑,为那个时代感到悲哀。
这本荣获意大利格林扎纳·卡佛文学奖的《活着》,同样让人感到沉重。小说的主人公福贵,一个败家的地主少爷,因嗜赌放荡气死父亲,败光了家业一贫如洗成为佃农,穷困之中在为生病的母亲求医途中被国民党部队抓壮丁卷入国共内战,后被解放军俘虏,回到家乡才知道母亲已经去世,妻子含辛茹苦带大了一双儿女,但女儿不幸变成了聋哑人,儿子精灵活泼。然而,真正的悲剧才刚刚开始。随着三反五反、大跃进、文化大革命等社会变革,他的人生和家庭也不断经受着苦难。每读一页,都止不住泪湿双眼,因为生命里难得的温情将一次次被死亡撕扯得粉碎,他亲手埋葬了妻子、儿女、女婿、外孙,最后仅剩下年老的他和一头老牛相依为命,在阳光下回忆往昔。他从衣食无忧到品尝了人世间所有的苦难,真不知道世上还有什么比这些更可怕更锥心!
《活着》讲述了眼泪的广阔和丰富,讲述了绝望的不存在,讲述了人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同时,也蕴含了“活着”的力量,这力量不是来自于喊叫,也不是来自于进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去忍受现实给予我们的幸福和苦难、无聊和平庸。
由此想到悲苦的旧中国,多灾多难,广大的劳动人民正是这些灾难的承受者,默默的忍受着,只为活着。如臧克家的《老马》那首诗写的那样:
总得叫大车装个够,
它横竖不说一句话,
背上的压力往肉里扣,
它把头沉重的垂下!
这刻不知道下刻的命,
它有泪只往心里咽,
眼里飘来一道鞭影,
它抬起头望望前面。
……
如今的我们亦有各种来自工作、票子、房子、车子、孩子的压力,相继成为房奴、车奴、孩奴等等各种“奴”。到底是谁奴役了谁呢?恐怕解铃还须系铃人。有这样一句话:生活就是人生的田地,每一个被播种的苦难都会长成为一个希望,他们就是我们的双手。不管身上承受着什么,不管脖子上套着什么,不管肩上负载着什么。对于过去的苦难,我们如今也只能通过老人的讲述或者影视作品或者文字著作了解了。新时代的我们,无疑是幸福的,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黄晓明说梦想是什么,梦想就是一种让你感到坚持就是幸福的东西。我们只有从失败中寻找胜利,在绝望中寻求希望。我想,生命亦如此。在经历了千疮百孔的磨难之后,我们仍然能够去关爱世界,善良如初。就像余华在《活着》自序中说的那样,作家的使命不是发泄,不是控诉或者揭露,他应该向人们展示高尚。这里的高尚不是那种单纯的美好,而是对一切事物理解之后的超然,对善和恶一视同仁,用同情的目光看待世界。
不念过去,不畏将来。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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