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英国浪漫主义诗人雪莱(1792年-1822年), 多数中国读者会想起他那句著名的“如果冬天来了, 春天还会远吗”。雪莱的这句名诗不知给多少陷入黑暗和绝望的人带来希望的曙光和前进的力量。他与拜伦和济慈并称为不列颠诗苑上空三颗耀眼的彗星。他在短暂的一生中创作出很多优秀的豪迈诗篇, 如《西风颂》《致云雀》《自由颂》,以及以希腊神话为题材的伟大诗剧《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等,讴歌民主理想,憧憬美好未来。此外,雪莱还创作了浪漫主义的诗学经典文论——《诗辩》。
天生的叛逆者
1792年8月4日,雪莱出生于英国一个贵族家庭,18岁进入牛津大学学习,他深受英国自由思想家休谟以及葛德文等人著作的影响,发表小册子《无神论的必然性》,公然宣扬无神论,触怒学校当局,因而不到一年即被牛津大学开除。之后他拒绝声明自己与宣传无神论毫无关系。随后他结识妹妹的同学哈丽艾特,二人同病相怜,背着父母私奔结婚。生活上的困难并未挫伤他的锐气,他俩跑到都柏林,散发自写的《告爱尔兰人民书》,支持爱尔兰人民的民族独立和宗教解放。雪莱毕生都站在劳动人民一边,大力支持他们反对统治阶级的斗争,积极参与各种解放运动和政治活动,因此受到当局的排斥与迫害。1814年,雪莱与妻子哈丽艾特离婚,与葛德文的女儿玛丽结合,因其长诗《麦布女王》抨击强权压迫而触怒统治者,当局借机对其大肆诽谤与中伤,英国大法官法院因其“不道德的观点和行为”剥夺了他对两个孩子的抚养权。雪莱被迫永远离开英国,于1818年迁居意大利。背井离乡的雪莱在继续坚持创作英语诗歌的同时, 积极支持意大利人民的民族解放斗争,参与革命活动。
充满社会良知的诗人
雪莱的诗歌表现出强烈的政治立场。他始终站在工人阶级和劳动人民一边,很多马克思主义者把雪莱称为“社会主义者”。雪莱夫人玛丽曾经写道:“雪莱热爱人民,并且尊敬人民,因为和大人物相比较,他们往往更有道理,而且总是受苦受难而值得同情,他相信两大社会阶级的冲突不可避免,并且热切地站在人民一边。”雪莱虽然常年身在异国他乡,但他无时无刻不关注祖国和人民,先后写了一系列为自由和光明而呐喊的政治诗篇,如政治讽刺诗《暴政的假面游行》《给英国人民之歌》和《1819年的英国》等,一方面强烈谴责专制腐朽的社会制度和封建统治者的罪恶,另一方面也激励和鼓舞人们为自由解放而英勇斗争。雪莱在《1819年的英国》一诗中,把英国描绘成欧洲最腐朽的国家:国王昏聩,朝政腐败,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最重要的是,雪莱把英国统治阶级描写成吮吸劳动人民鲜血的蚂蟥:他们叮在人民的身上,贪得无厌地吮吸,直到暴食而亡,从人民的身体上坠落。雪莱在《给英国人民之歌》中严厉斥责英国统治阶级,指出他们是剥削英国人民的寄生虫:“英国人民啊,何必为地主而耕?/他们一直把你们当作贱种。/何必为你们的昏暴的君王/辛勤地纺织他豪富的衣裳?……”在发出一连串的诘问之后,诗人用最直白的语言号召劳动人民拿起自己制造的武器,保卫自己的劳动果实:“播种吧,不要让暴君搜刮!纺织吧,可别为别人织锦衣!”(查良铮译)雪莱就是这样一位充满社会良知的诗人,始终以其犀利的眼睛关注英国的政治和现实,背叛或者超越了自己的社会阶层,为底层社会代言,真诚地为劳动人民争取权益。
永远的西风颂
《西风颂》是雪莱著名的“三大颂诗”(《云》《致云雀》《西风颂》)之一,这些不朽的抒情诗无不表达了诗人浪漫主义的理想:创造一个人人享有自由幸福的新世界。残酷的社会现实令他无法实现理想,因此他将情感寄托于自然之物,把追求融入诗词之中。他渴求自由,幻想自己是自在飘浮的云朵,翱翔高空的云雀,甚至是凛冽萧瑟的西风。徐志摩说过:“雪莱的诗里无处不是动”,充满鲜活“生命的振动”。他擅长拟人手法,《云》中的“我”具有变换不息的绚烂生命,《致云雀》以云雀之无忧比照人世之哀愁,《西风颂》则借西风之口,预言人类的春天——没有欺诈和邪恶的春天必然降临。他的诗歌为当时和未来而歌唱。全诗共有五节,由五首十四行诗组成,各部分自成一体,又完美融合,前三节描写西风在天空、大地和海洋的威力,后两节表达诗人当时的心境和感情。西风具有狂野不羁、肆意破坏的力量,正是雪莱追寻的生命力量。他歌颂西风这个“不羁的精灵”,希望借助西风的力量,吹响战斗的号角,唤醒沉睡的大地,向人间撒播未来的预言:“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彼时的欧洲正处在工人运动和革命运动风起云涌、革命形势一触即发之时,通过歌唱荡涤一切的西风,雪莱宣泄其沸腾的革命热情,表达对人类命运的乐观信念。
1822年,雪莱在出海迎接朋友返航途中遭遇风暴,不幸溺死,天才诗人30岁殒命,可谓英年早逝。伦敦《信使报》幸灾乐祸地报道了这一消息:“那位渎神诗歌的作者雪莱已被淹死,此刻他知道是否有上帝了。”雪莱死后,他的心脏和骨灰埋葬于罗马,墓志铭是两个拉丁单词:COR CORDIUM——“众心之心”,这是雪莱生前为自己拟定的铭文。墓碑上还刻了莎士比亚戏剧《暴风雨》中的三行诗句:“他并没有消失什么,不过感受了一次海水的变幻,成了富丽珍奇的瑰宝。”这句诗前半句正好是雪莱死亡方式的写照,而后半句又是雪莱一生的写照。丹麦文学评论家勃兰兑斯对他的诗歌成就作出如下评价:“在他个性特色最鲜明的作品中,其精美程度胜过了莎士比亚;没有一个诗人能和他相比,没有一个诗人能超越他。他在1821年和1822年写下的那些短诗,也许可以大胆地说,是英语文学最美的精品。”“众心之心”这一称呼,雪莱当之无愧:他的诗歌表达的正是他心灵深处最真挚的内在感情,他对人类、对自然发自内心的热爱,其崇高的理想主义和至真至纯的道德力量,都让他“像众人爱慕的那颗心一样挚爱”。 任爱红(作者系山东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
新媒体编辑:王晓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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