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本枢
上九爻辞:视履考祥其旋元吉
“视履”是和祭祀有关的礼仪规则,“考”指已经死去的父亲,也包含老的意思,借指先辈。上九爻辞大意是按照规定的祭祀仪式进行祭祀活动,祈祷列祖列宗们庇佑其子孙后代能够承荫福祉,自始至终生活都安康、幸福。
上九爻辞较为隐晦,没有明确的指示意义,需要进行引申、联想才能够理解此句话的含义。一般的解读都是上九爻位于极处,就在变而未变之际,回顾一路走来的履道,唯有考量周密、细致,才能够实现“元吉”的目标,这是通行的解读。
我不太赞同这种观点,总是感觉这种解读有些望文生义。特别是对于“视”和“祥”的解释完全是按照现代词义给予解读,殊不知,爻辞的年代是在西周初期,“视”和“祥”的词义和现代词义相差甚远。持通行观点的学者距离我们也有两千年至一千年左右,他们没有见过甲骨文,甚至连西周时期的金文和籀文都很少见过,他们并不知道上九爻辞的原始字义,理解上出现偏差都是可能的。基于这种情况,我认为我们可以追寻字的源头来探索上九爻辞的意思表达,揣摩写作者的真实意思表达,本着对传统文化的尊重和严谨的态度,以批判精神看待先辈易学大家的解读,给出有别于先辈易学大师的观点。
就其本义而言,上九爻辞就是在阐述与祭祀有关的“履”道。“视”和“祥”都是“示”字旁,“示”的古义是祭祀活动,相应的思路,“视”的本义是观看祭祀活动,“祥”的本义是祭祀活动必备物品“牺牲”即“猪牛羊”的“羊”,后引申为吉祥。“考”的本义指老人,后指死去的父亲,有个词语叫做“考妣”,即是讲“父死曰考、母死曰妣”,至于引申为考虑、考量则是秦汉时期的事情了。
履卦六爻分别阐述了六个不同性质、不同阶段、不同对象在人类社会应该秉持的规范模式。
初九爻是“潜龙”,是社会阶层的“士”,应该遵循的社会规范是大众型的,即具有普遍适用性的规范,这样的规范也是一个国家需要重点关注的内容,爻辞的“素履”不是“裸履”,是画龙点睛之“履”。古代的“素”字的作用就是一堆艳丽的色彩毫无生气,只有着上白色之后,整个画面才会鲜活起来。初九爻用“素履”,其象征意义不言而喻,说明普通民众在国家建设中的重要意义,相当于我们现在提出的“以人民为中心”是一样的道理。
九二爻是接地气的“履”,这个“履”不再潜伏而是出现在地上了。对比分析九二爻的阶级层次可以看出,九二爻辞和九二爻的身份比较相符,九二爻是“大臣”,广义的大臣是指一个国家所有参与国家治理的大大小小的管理者。这些人好比树的大大小小的枝,分布在树的不同部位。抽去这些树枝,仅剩树干的树能够存活多久?抽去这些树枝,树叶还能够依附于大树存活吗?这些大臣本质上属于刚柔兼备,必须以谦逊为原则才能实现双赢。九二爻辞用“幽人贞吉”来阐述九二爻的性质,目的就是告诫这个层次的人应该如何为之。
六三爻是“公”的位置,“公”在周朝不是官职,是指辅佐天子治国理政的人,对于天子和国家而言,被封“公”的人居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例如,爻辞的作者周公,其名为“旦”,因为辅佐哥哥武王的儿子成王功勋卓著而被周成王封为“周公”,周公后来被封为鲁国的国君,周公作为诸侯国的国君从地位上讲要高于其他诸侯国的国君。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讲,“公”的位置要高于四爻的诸侯之位,如何看待三爻为公,四爻为诸侯呢?我们只能以现代眼光在历史的史料中去求证其合理性。三爻是下卦的最高爻,下卦是主卦,是本体;上卦是客卦,是运用。
由是观之,三爻为公是指天子之外地位最高的人。诸侯虽然是分封到各个地方的国君,基本上都是天子的亲戚,但是,亲戚有远有近、有亲有疏,就周国而言,周公既是“公”又是“诸侯”,分封到鲁国,商纣王的哥哥其子也是诸侯,分封到宋国,同是诸侯,地位显然不一样。可见,四爻的诸侯是具有普适性的诸侯,三爻的公是具有特殊性的诸侯。四爻虽然在三爻之上,但是,四爻位于上卦的最底部,而三爻则是位于下卦的最高端,所以说,从某种意义上讲,“公”的位置要高于“四爻”的诸侯之位的。
履卦的六三爻和九四爻同在人道位置,爻辞都出现了“履虎尾”有其合理性。不同的是,三爻是人踩到了老虎的尾巴,四爻是老虎自己踩到了自己的尾巴,后果还是有区别的。
九五爻是天子之位,作为一国之君主,处理的不是家事而是国事,国民的生死都系在他的身上,他的履道相比普通人更要谨慎,所以,爻辞出现了“贞厉”。
上六是极处,从初爻到五爻一直在遵循履道,可谓是苦尽甘来,风雨之后迎来灿烂阳光,自然是“其旋元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