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关锦鹏导演大多数人肯定会想到女性,因为关锦鹏导演被称为“香港女性主义电影导演”,确实他的影片都和女性有关,从他的处女作《女人心》开始就开启了他与“女性”的故事,作为一名男性导演拍摄女性题材,肯定会有女性导演不一样的视角和不一样的表现方式。关锦鹏导演的影片中总是带着古典美学的影子和传统文化的内蕴。在他1988年指导的影片《胭脂扣》中就深有体现,《胭脂扣》讲述了妓女如花和陈十二少缠绵悱恻的凄美的爱情故事。从里面所体现出来的不仅仅是爱情观更体现出的是女性意识尤其是女性独立意识和在1997年香港回归的香港意识。我将通过影片《胭脂扣》来分析关锦鹏导演在本部电影中所体现出的女性的爱情观和在爱情悲剧中折射出的女性的自卑和不独立意识,最后在说明一下这部电影中所体出的传统美学和中国香港意识。
(一)女性的爱情观
偏执的爱情观造就了如花自身的悲剧。爱情是一个美好的词汇,但是往往都包含着悲剧的色彩,在中国的古典戏剧中往往是痴情女和负心男,在电影《胭脂扣》中,也没能摆脱这个模式,但是《胭脂扣》中唯一的不同点就是陈十二少并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负心男,只能说他在爱情上没有如花勇敢和决绝。在影片表现吞食食鸦片的时候,一个特写镜头给了如火,轻描淡写的把一勺鸦片放入口中,镜头转换给陈十二少的时候,十二少先是顿住,犹豫了一下,如花一看,就给了她一杯当放有安眠药的酒,又是一个特写镜头,陈十二少喝酒的时候一口闷,像是解决负担一样,在吞食鸦片的表情依然有些许的犹豫,并没有如花那样决绝,面对生命和爱情,陈十二少不似如花那样果敢,就像剧中凌楚娟问袁永定你会不会为我自杀,袁永定说:“我们哪会那么浪漫,不会!”而在这之前他还有一句话,既说明了如花的爱情观又映射出自己的爱情观也就是现代人的爱情观,他说:“她的感情太激烈。”如花面对爱情很偏执,很纯粹当然也很浪漫,肯定现在的人对于爱情更多的是妥协,是平淡与浅沉。其实十二少从一开始面对爱情就没有如花那样果敢,如花作为女性首先提出见他父母,即使知道自己的身份也能猜到最后的结局,但如花还是试了一试,而十二少自始至终都没有对父母做出强硬的态度,面对淑娴他没有决绝的拒绝,面对父母他做出了逃避,搬离家庭,但是在唱戏的后台,父母的到来,尤其是父亲的呵斥和一定的妥协,你给我回家我什么都不计较,这个时候有一个特写镜头捕捉到陈振邦的表现,他在思索和犹豫,他也没有和父母表明他的态度,恰巧是如花一直掌握着大局,一直为了爱情努力的争取。我们不能简单的说陈十二少爱如花或者不爱,至少陈十二少的爱情配不上如花的痴情和付出,哪怕在地下苦等五十年也心甘情愿,我们不能批判如花的爱情观,可能在现实生活中我们不能提倡这样的爱情,毕竟生命诚可贵。
(二)爱情悲剧中体现出的女性意识
如花的爱情令我们为之动容,但是在爱情悲剧的背后隐藏的是女性的自卑和不独立。我们称赞如花面对爱情的勇敢和决绝,但是这份勇敢的背后体现出的是不自信和不独立。先说一下中国传统的男尊女卑思想可能根深蒂固,哪怕在现在的中国依然存在着这种思想,而在《胭脂扣》这部电影中,有一句台词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就是在计程车上如花向袁永定介绍陈十二少的时候,问到袁永定在家排第几,袁永定说上面只有一个姐姐,如花很自然的说出:“女人不算数的”,在这里并没有批判导演的意思,只是听到这句话之后就可以看出如花对女性的身份的一种不认可感和思想里对女人的疏忽。在这部电影中如花和陈十二少之所以在约定好了一起自杀还在酒里放安眠药也是如花不自信的表现,因为如花这一生可能只能追随陈十二少,而陈十二少还有很多个如花。上面也提到过,特写镜头里的陈十二少所表现的种种都是害怕,没有一点的勇敢。在后台的表现中,如花之所以迫不及待的和陈振邦的父母说话也是不自信的表现,他不确定陈十二少这个公子哥在尝遍了生活的艰辛后是否还能一如既往的和自己在一起,她也不确定经过父母的说辞陈十二少会不会抛弃自己,这些都是因为她的不自信,陈振邦的母亲说过一句话:“你别老逼着她,他不会离开你的。”说到底还是如花已经离不开陈十二少了,哪怕过去了五十年她依然想要找到陈十二少。其实里面还有另一对情侣就是袁永定和凌楚娟,袁永定和凌楚娟的爱情观和表现更多的是现代人的爱情观,声画对立中两个人都说到“不会”,因为现在的女性无论是在精神上还是工作上都拥有巨大的独立性,不再全部都依附于男人。在《胭脂扣》的结尾,如花把胭脂扣交还给陈十二少,终于决绝的离开了这个人,可能也是某种女性独立意识的隐喻吧,总之在这部肝肠寸断的爱情悲剧中,更多的是如花的不自信和自卑感。
(三)传统的古典美学和中国香港意识
《胭脂扣》这部怀旧电影,里面处处透露着中国的古典元素和古典美,也透露出在1997香港回归的大背景下的中国香港意识。在影片的一开头,两个大特写,一个是如花描眉,柳叶眉和传统的描眉笔;另一个是口红,是中国传统的红纸的方式。这两个镜头很有中国特色,旗袍衬托出的婀娜曼舞的身姿加上柳叶眉和樱桃红嘴,典型的东方美表现在你面前,且不说影片的内容,单单从这装扮就已经知道是中国元素了。从影片开始的戏曲到结局如花和十二少的相见依然是戏曲的缠绵宛转,不绝于耳,听听这些曲调就已经足够令人为之动容。不知道有没有发现,在《胭脂扣》这部影片中的配乐,基调都是缠绵凄婉的,无论是影片一开始,还是在中间只要表现两个人的你侬我侬基本是都会出现一段伴奏的音乐,让人禁不住心生哀愁。其实好多镜头的拍摄,都运用了传统的构图方式,例如对称的构图方式,当中景中的两个人在床上吸着鸦片享受时,就是一个中国传统的对称式构图,营造视觉上的美感。其实历史的原因,这部影片中还处处体现出香港的意识,五十年,半个世纪,一个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1934年到1987年的沧桑巨变。不知道还记不记的当凌楚娟不相信如花是鬼咄咄逼人的说着“你吸血给我看看啊,对,中国鬼不吸血,中国鬼只吸阳气啊!”其实可能放在大陆电影中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放在香港电影中就意义重大了,因为历史的原因,在当时香港并未回到祖国怀抱,这部电影拍摄于1987年,也就是离香港回归的时间还有十年,这句话体现出的是对中国的认可和香港意识的体现,其实在袁永定拿可乐给如花时也说过一句话“洋鬼子凉茶”,其实只有在中国才会叫外国人“洋鬼子”,虽然只有这两句台词,但是潜移默化中表现出的是香港的自觉意识和香港回归的潜意识。并不想过多的涉及政治,毕竟是一部凄美的爱情故事,但是无论怎样,这部电影中所体现出的不仅仅是爱情,更是对中国的一种寻找和认可。
《胭脂扣》这部电影既成就了关锦鹏也成就了梅艳芳和张国荣,虽然这部影片描写的是一部爱情电影,但是在这部电影中所体现出的内涵却不仅仅只有爱情。她有女性对爱情的执着和勇敢,也有女性对自己的不认可和不自信,同样也体现出现代女性的独立和自强。当然在这部怀旧意识电影中也体现着导演传统的古典的思想和变化中的家国思想。既是对爱情的诠释,也是对家国的诠释。既有对女性的赞美,也有对女性的批判。一部电影之所以称为经典,正是它的这些内涵意蕴支撑着我们去寻找精神的升华和洗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