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小女人散文」
孙蕊萍
最近闲暇之余,撰写几篇或游记或怀旧的习作,发表于「知彼」原创平台,霎时,亲友们赞叹声不断,故有些逞「小才情」的窃喜。唯有一甚好之朋友一针见血地指出「文章无甚大格局,且纤秾有余而刚健不足」。说实话,习作最初写成时,自己颇为满意,以为很是说了几句体己的话,而且通篇也算滑溜抹圆,不留痕迹了,可冷静下来细细思索朋友之言,才发现自己确系「小女人散文」一派,感触肤浅、风云气少、脂粉气重,是闲适成癖之产物。
想想当年初读散文,只图「好玩」,所谓「好玩」,无非是词藻华丽,音调柔然,别的一概就是对什么弹琴了!再则,我读的书并不多,且对读书的兴趣并不像自己希望的那样浓,更谈不上读书到废寝忘食的境地,故所书笔力不济,不能以词藻补救,而今看来,这些都不太重要,致命的是自己沉湎于小隅落中,大境界不足,更从未深层次地剖析过文章应具有的思想内容和社会责任。
纵观传世的文字,都是有感而发,有浮世的躁动、怀旧的哀叹、伤怀的牢骚,也有自信、包容、理解,无论华丽还是朴素,无论游记还是叙事,都有智慧在思悟中,都对当下和未来承担责任。大家们走出历史又走回历史,将历史旧库中有用的东西披挂在文章中,常人用一段话还说不清的道理,他们一语中的。我国一代散文巨匠苏轼名作《凌虚台记》,从凌虚台的建筑,写到「物之兴废成毁,不可得而知」,生发出「台犹不足以恃以长久,而况人事之得丧」的感慨,由此指出人们不能稍有所得就「夸世而自足」,而应该做出有益于人民的事。冯友兰先生在「天地境界」中,专精于冥合造化,「与天地参」,「浮游万物之祖,物物而不物于物」,体现出胸怀极大,随便一个平常句子即可「顶天」;林语堂先生在《人生不过如此》一文中,详尽地表达了自己的思想和生活经验,在他的笔下,人生的沉重会转化为轻灵的心境。大家们写文章就像放风筝,风筝飞得再高,都有一根情丝牵萦大地,那就是对世人的警醒和引领。夜深人静时读圣贤书,对于前辈的成就,自己连赞叹的话语都不准确精炼,真切体会到巨大的差距,进而内心生出无限敬畏。
「言之无文,行而不远」。任何成功的文章,倘无刚健的骨架作为支撑,它总是稚嫩的,孱弱的。唯有有思想,有见地的文章,才具生命力。但时下作者群体性地陷入一己的自悯自恋,事无巨细、喋喋不休地把我们的生活琐琐碎碎交付给读者,习惯于风花雪月、茶余饭后、家长里短……颇有「阴盛阳衰」之态。曾在「某篇」里看到满屏充斥着除了「相思」、「花开」,就是美女们着霓裳的自拍和各种晒娃,还有的「为赋新词强说愁」,其中也不乏有文字优美、感情丰富的女性文章,好像一夜之间人人都成了情感专家。当然,和平年代,人们耽于平和、沉于安乐,不能拒绝平凡闲适的生活,故为文「不载道」,更不希图立言的作品多,随笔多,平心而论,这种「小女人散文」表现的也是人生一味,但我认为其是缺乏钙质的软体,不该成为散文阵地的主旋律,此类散文不经意间失却了对大众灵魂的指引。又当然,花花草草不是纤秾的代名词,浩浩大江也并非刚健的同义语,归根到底还是要看作者本人赋予花草、大江怎样的性格,使命。「文以载道,天经地义」,此「道」未必都是「治国平天下」,「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教诲,只要临山见景,言之有物,给人心智有所启迪,知识有所开拓即好。
以上姑且算作我对散文痛定思痛的一点认识,一点追求,虽水平有限不能至,但心向往之。需要说明的是我无意鞭笞「小女人散文」,我只说自己的想法,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当然也诚恳欢迎批评,毕竟创作是一个扯不清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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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孙蕊萍,女,1974年2月生,大学学历,毕业于山西太谷师范学校,现任介休市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四级高级检察官。曾被评为第四届「山西省十大杰出检察官」,业余时间从事文学创作。
来源|知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