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看不透命运收场时的模样。
大和五年七月,元稹暴病而亡于武昌镇署,乍然续上此生的句号。
这个四度遭贬,历尽沧桑的才子,在五十三岁离开了他所为之奋斗一生的世界。行走了一生,至死都没能实现他的远大抱负。
“岁晚青山路,白首期同归”这一美好愿望,终究成了一句空言。青丝已成雪,白居易再也等不到那个人。
从此以后,他活在白居易的回忆里,活在彼此的诗里,活在白居易的心里。
“一恸之后,万感交杯”。我无法感受白居易得到这个噩耗时的悲痛,也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任何表达在情感面前都显得苍白贫瘠。
八月,元稹的灵柩途径洛阳,已过甲子白发苍苍的白居易拖着病体,亲迎灵柩。心如死灰,眼含血泪,扶着灵柩痛哭流涕,泣不成声。
无以寄悲情,作哀词二首
其一
八月凉风吹白幕,寝门廊下哭微之。
妻孥亲友来相吊,唯道皇天无所知。
其二
始以诗交,终以诗绝文章卓荦生无敌,风骨精灵殁有神。
哭送咸阳北原上,可能随例做尘埃?
贞元季年,元白以诗相交,开始了他们一生的友谊。“金石胶漆,未足为喻”,元白友情,好比金石坚不可摧,也如胶似漆深厚不移。
大和五年,以哀词诀别,弦笔两绝。“死生契阔者三十载,歌诗唱和者九百章”。元白相知相伴的三十年间,创作了大量的酬和诗。每一首诗,都将是白居易余生的思念。
公虽不归,我应继往,安有形去而影在,皮亡而毛存者乎?
元白一生,多是别离。今日一别,微之没有归来的时候了,乐天应当随之而去。怎么会有形去影在,皮亡毛存的事理呢?世人都知道形影不离,也知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再没有元稹的,是白居易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