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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是什么?当我打开这个命题,写下遗忘二字,不觉有些恍惚。朋友们都说我是一个健忘的人,记不起只见过一面的人,记不起前几日吃了哪些饭菜,记不起过去的种种小细节,可见我的心是很大的。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不能赞同,必定用食指揉着太阳穴,试着调动每个脑细胞,试图苦思冥想刺激神经元,然而,释放记忆洪水的闸门只是裂开了一条小缝,流出些许水滴似的东西。破破碎碎的,却是连最普通的人脸也是映照不全的。我只好放弃了。
“遗忘是人的本性”,我拿出这样的借口来安慰自己,为可怕的健忘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某事某地某些人,记不起,还不如忘了罢。可怕的健忘袭来时,还要转个漂亮的身,划出优美的弧度。像匆匆的流水,从高处向低处涌动,不知从什么地方截一处悬崖,就突然由湍急变得平缓,忘了穿过多少山,冲出多少沟壑,忘了被摧毁的石头、被推到的树木,哗啦啦的水声甚至惊起了林中之鸟,也一样选择漠视,一样不曾停止脚步。即使沿途和一些小的溪水汇聚在了一起,也因奔腾的脚步忘了交汇的地方。
每个人都像一条河,终要汇聚到一片海中,不管这片海的寓意是什么,是生活、是死亡、是平庸、还是乌托邦。在狂奔的过程中,总要遗弃些东西,获得些东西,产生了取舍,就产生了疾病。总归,遗忘是从这条河之中生发的。
所谓健忘和遗忘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健忘是针对一个个的人,是精神上的障碍,是细节上的遗漏;遗忘却表现为群体式的精神疾病,一旦爆发,无人幸免。
有一群人遗忘了理想,有一群人遗忘了纯真,有一群人遗忘了道德,有一群人遗忘了自我,还有一群人连灵魂也丢了,木偶似的飘飘荡荡。放眼看去,尽是些残缺的不能称之为完整的人,在街上来来往往。灵魂相似的人总是爱往一块儿凑的,因着病怏怏的躯壳,发出空洞洞的呐喊,也有遗忘了怎样发声的人,用沉默示威。
群体性的遗忘传染速度之快令人咋舌,而群体性的遗忘一旦引发共振,不是文明轰然倒塌就是时代的骤然终结。
马孔多并不幸运,在马尔克斯的笔下遗憾得成为遗忘的宠儿。当失眠症席卷整个镇子,大多数人彻夜狂欢,感谢有更多的时间投身建设,然而,失眠症最可怕的地方不在于让人毫无倦意不能入睡,而是会不可逆转的恶化到更严重的境地:遗忘。
这种遗忘类似于阿尔茨海默病,表现为明显的记忆障碍。当梅尔基亚德斯带着神奇的药水出现,看似挽救了马孔多居民的病症,其实根本无法根治遗忘带来的后遗症。在这之后的很多年,马孔多深受遗忘后遗症的困扰,道德、亲情、美德等等美好在遗忘中一点点的流失,一代人不如一代人。即使巴杏旦树作为最后的精神支柱依然矗立,也无法阻挡道德的滑坡、亲情的撕裂。当乌尔苏拉苦心经营的房子被红蚂蚁吞噬,随着轰然倒塌的还有孤独的丰碑。
《百年孤独》中每一个死去的人都是被人遗忘的人,也寓意着某一种精神的死亡。梅尔基亚德斯,这个睿智的吉卜赛人,是文明的信使,也是超越时空的先驱者。他因难以忍受孤独于死后重返人世,最终还是被丢下孤独一人,直到某天清晨死在床上才被人想起。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是布恩迪亚家族的第一个人,也是马孔多的开拓者。他在浩瀚的知识中迷失自我,被捆绑在栗树干上,直至被人遗忘。乌尔苏拉,即使是被众多读者所喜爱的最坚强的女人,也难逃被遗忘的命运。遗忘已经成为一种基因,流淌在布恩迪亚家族每一个人的血液里。
爱与美德,信念与精神,在遗忘中流失,产生种种难以解释的怪像。连续下了多年的瓢泼大雨、持续多年的炙热干旱,都不过是马孔多居民遗忘症所发出的怪力而已,在精神的花园里,已经沼泽遍布,孕育希望的土壤已经彻底腐烂。炙热的持续不过是代表着永恒的荒芜,精神花园的土壤最终沙化,迎接他们的只能是被飓风毁灭的结局。
当写到布恩迪亚家族的第六代人,马尔克斯试图在奥雷利亚诺第二和他的女儿梅梅之间唤起久违的爱与亲情,然而最终证明只是濒死前的回光返照。人们遗忘了所有的过往,比如先驱者们、开拓者们的存在,遗忘寄生的躯壳摇摇欲坠,在飓风中被永远毁灭。
我们又遗忘了什么?在这片土地上,有太多让我们眷恋的东西,拿起一样,就必定丢下一样。就像浮躁与书香,不可兼得。我们冷眼相看道德的滑坡、人性的泯灭、伦理的丧失,却从不回头反思这一切产生的源头。在对口舌的至高崇拜下,理性已经沦为味蕾的奴仆,甚至连患有遗忘这种病症,这根本的一点也是忘记了。
群体在遗忘中盲目乱撞,不可控制,物欲和空空的胃永远都得不到满足。就像神隐少女中,那对贪吃的父母变成没有思想的动物一样。成群的行尸走肉或许将成为一道别样的风景,沦为只能被观赏的命运。
有一天,遗忘将不仅仅不是人的本性,而是万物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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