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空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
这是日本著名推理小说《白夜行》中的一句话,女主唐泽雪穗从小身世坎坷,被迫与黑夜为伴。她的世界,没有太阳,也没有真正的快乐。但好在,在她的身边,有一道光明——亮司,他充当起了太阳,照亮了雪穗的世界。
黑夜,充满着鬼祟,暴戾,恐怖和罪恶。对于生活在光明世界的我们来说,黑暗,有着我们无法触摸和感知到的孤独和凄凉。无怪乎,海伦.凯勒也用她刚柔的声音呼喊:“假如给我三天光明”。
但是不是像唐泽雪穗一样,生命没有光明,就要将它永堕黑暗呢?我想,并不是的。因为在历史上,我们也总能发现那些在黑暗中跳舞的舞者。他们用自己独特的声音和方式,向这个世界传达着他们的爱与绮梦。譬如,吟唱千古史诗的古希腊盲诗人,荷马;譬如,与黑暗斗争一生的传奇女性,海伦.凯勒;又或者,今天我们的主角—— 阿根廷著名盲作家博尔赫斯。
黑暗中的舞者:博尔赫斯
黑夜是一片比世界更大的云,是一个满身是眼的妖魔。——博尔赫斯
1899年,一个叫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的婴孩诞生了。或许连他博学多识的律师父亲也不会想到,这个健康、平凡的婴儿,将来会成为响彻文坛的大作家。
因为生于律师世家,家里拥有大量的文学藏书。再加上,博尔赫斯的母亲出身名门,博览群书,这对于幼年的博尔赫斯来说,无异于落入一个广袤的精神摇篮。在这里, 他读都德、左拉 、 莫泊桑 、雨果、福楼拜,读 托马斯·卡莱尔、切斯特 曼、斯蒂文森、吉卜林、托马斯·德·昆西,读爱伦·坡、惠特曼,读海涅、梅林克、叔本华尼采……在大师的文字世界里畅游,在艰深的文学海洋中漫步。这样全身心的阅读时光,为其日后的文学创作,奠定了厚实的基础。
或许是受到了命运的驱使,在1921年, 博尔赫斯进入了他心目中的天堂,成为了布宜诺斯艾利斯市各公共图书馆的职员和馆长。从此,他又一头扎进文字的世界。在文字的武装下,塑造起自己不屈的人格和尊严,逐渐成长为一位大众喜爱的文学大家。
后来,由于家庭遗传的顽疾,博尔赫斯永久地堕入了黑夜。但就如他所说的,
“上天给了我浩瀚的书海,和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即便如此,我依然暗暗设想,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
在他的黑暗世界里,有一道光照进来,就如同盖茨比无比努力地想要握住远方灯塔传来的绿光一样。他的文字,他的图书馆,仍是博尔赫斯黑暗中唯一的希望,而他,始终牢牢紧握着。
光明使者:文字与它的朗读者
黑暗不可避免地成为了博尔赫斯继续阅读的障碍。
然而,颇为戏剧性的是,在博尔赫斯失明之后,当时的文学圈却不约而同地刮起了一阵“为博尔赫斯朗读,和博尔赫斯交谈,陪博尔赫斯去影院”的运动。
在当时,“和博尔赫斯在一起”,不仅仅是一句响亮的口号,更意味着那将会是一次心灵的洗礼,和一场壮丽的旅行。就连享誉世界的作家、藏书家阿尔委托.曼古埃尔也曾经陪同博尔赫斯一起度过了这段独特而充满意义的旅程。他作为博尔赫斯的朗读者,也作为他一段人生的见证者,用他的回忆记录下了与博尔赫斯的那段珍贵的时光。
或许,每一个朗读者,都纪念着那些时光,就如作家曼古埃尔后来谈及:“这些文字不是回忆,是对回忆的回忆的一种回忆。”这些朗读者,默默地看着博尔赫斯,记录下他们能看到的一切,心甘情愿地充当着博尔赫斯黑暗中的光。为博尔赫斯的世界,建立起一座明亮,伟岸的文学大厦。
朗读者陪伴博尔赫斯阅读,陪伴他去影院,陪伴他一起见好友,并记录下他口中输出的文字。这一切,对于失去光明的博尔赫斯来说,都意味着是一种重生,也意味着光明世界的延续。
白夜行:世界灰暗,文字却依旧书写温情
白天和黑夜是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对于说出,“我是一个作家,但更是一个好读者。”的博尔赫斯来说,黑暗更像是一场酷刑。因为在博尔赫斯失明的深处,他始终是孤独寂寞的。或许某些时候,一阵陌生的脚步声,一段陌生的话语,都让博尔赫斯深感懊恼与惶恐。
庆幸的是,在灰暗的黑夜里,文字充当了白天,点亮了他孤寂的人生。他渴望从文字间,看到他熟悉的世界,熟悉的人生。 可以说,读书和文字对于博尔赫斯来说,意义重大:
1.阅读使得他的视野能够冲破当下,冲出阿根廷,汲取西方文明的精神源泉,筑造他的理想世界
2.阅读和文字,也成为博尔赫斯写作必不可少的奠基和来源
3.阅读和文字,弥补了他所不能见的生活和世界
......
博尔赫斯说:“书籍对于我来说,其亲密程度不亚于手和眼睛。”在博尔赫斯的眼里,读书和文字是一种幸福,是他从黑暗中所思所想的集中体现。
对于文字世界,他伸展出无限的想象,他认为,“我们都在努力扩大自己,以靠近、以触及我们自身以外的世界。”而这一曲文字谱写的“白夜行”,在成为博尔赫斯人生中的温情时刻的同时,也同样谱写了他独特的时空。让他能够以梦为马,冲破时间和空间的枷锁,创作出神秘、虚幻、现实又迷宫一般的文字。
最终,文字将温情带给了博尔赫斯,而他也将温情带给了世人,
“我写作,不是为了名声,也不是为了特定的读者,我写作是为了光阴流逝使我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