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故宫初雪再次惊艳了许多人。庄严大气的恢弘与簌簌而落的白雪,红色与点点白色的对照,是数千年历史的沉默与宁静。有多少人想象着在一场茫茫大雪中梦回紫禁城,看历史的兴亡跌宕,繁华沧桑。大雪的浩荡,也是历史风云的浩荡。故宫的雪,总是美得惊心动魄。
故宫初雪也让人不禁想起纳兰容若的“飞絮飞花何处是,层冰积雪摧残。疏疏一树五更寒。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纳兰容若在紫禁城飘洒纷扬的雪中,也曾在一棵梅花树下,思念过心中人。这雪落在他眼中,便是悲情的。
一个人一生中的风雪太多,见雪就容易伤情。但是对于唐朝诗人白居易来说,落雪的时候,便是叫朋友来喝酒的时候。“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这首《问刘十九》被传为温情经典。肃寒的冬天,备好了酒,还燃了小火炉,窗外晚风呼啸,即将下雪,万事俱备,只欠刘十九。“刘十九,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来喝一杯吗?”
看似询问刘十九,实则这首诗里暗藏着白居易对刘十九的套路。对“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正确的解读方式应该是“刘十九,来喝酒了。”
刘十九,是刘二十八的堂兄。
刘二十八是谁?
就是那个写“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的唐朝“诗豪”。刘禹锡与白居易在唐朝文艺圈子里被称为“刘白”,两人关系密切,往来交好。所以白居易自然也就认识了刘禹锡的堂兄刘十九。
而刘十九虽然是洛阳富商,混在商界,但也时常与大唐文艺圈子里的文人墨客相往来。在刘禹锡的影响下,与白居易也常有应酬。不过从《问刘十九》这首诗中可以看出,两人的关系不只是客套的应酬,应该是好友。只有好友之间才有这样的套路。
那么,白居易是如何套路刘十九的呢?
首先,以美酒诱惑。
大唐风尚,豪放第一。在大唐应该没有不喜欢喝酒的人吧,而对于文人墨客而言,有酒才能有诗。最典型的代表就是李白,酒仙即“诗仙”。传说李白写诗,必要有酒,喝一口酒,就能吐一句诗。酒入豪肠,一吐就是半个盛唐。
白居易自然也好酒,刘十九应如是。不然白居易也不会以酒相邀,投其所好。
那么“绿蚁新醅酒”是什么酒?
新鲜美酒。
新酿的酒还没有滤清时,酒面会浮起酒渣,颜色微绿,细如蚁,称为“绿蚁”(后来“绿蚁”用来指代好酒)。所以“绿蚁”两个字,给人强烈的视觉感受,让人仿佛看到了酒面浮起的酒渣,闻到了酒的香味,尝到了酒的甘醇。
“绿蚁”足以说明酒之鲜。再来一个“新”字,强调这酒绝对新鲜。不知道刘十九在看到这句诗时,是不是已经垂涎三尺了。
以美酒诱惑一个好酒的人,是白居易套路刘十九的第一步。
其次,以气氛诱惑。
美酒是有了,不过天寒地冻的,肯定就要烧点炭火,一边烤火一边煮酒,在温暖的环境里边喝边聊才有意思。于是白居易写到“红泥小火炉”。
红泥陶炉,古朴红润,在颜色上已经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再添炭燃火,红泥炉火,简直不要太暖。白居易对刘十九的套路是层层递进的,美酒已经足够诱人了,喝酒的温暖氛围再次升级了这种诱惑力。
这就好比,你在家里做了一桌满汉全席,然后插上芬芳的鲜花,放上优美动听的音乐,再打电话给一个吃货朋友,问她要不要来吃个饭。
美食、音乐、好友,谁能轻易抵挡这样的诱惑。自然,刘十九应该也无法抵挡美酒、炉火、好友的诱惑。所以最后刘十九到底有没有赴约,答案应该是肯定的。
最后,温情询问
美酒有了、温暖的氛围有了,白居易一想,感觉还差点意境。于是提笔来了一句“晚来天欲雪”,日色将晚,就要下雪了。
黄昏暮雪,在窗外纷纷扬扬,多美啊。屋内则有甘甜的美酒与温暖的炉火,“我们”可以一起谈论诗词歌赋,又或者抚琴一曲。最美好的事情,莫过如此了。
白居易眼见着对刘十九的心理攻势差不多了,最后再恰到好处地温情询问——“能饮一杯无?”
“要不要来喝一杯?”
此时的刘十九大概已经蠢蠢欲动了吧,白居易这一问,简直问到了心坎上。
套路至此,倒是让人看见了白居易的可爱与调皮,以及与刘十九的深厚情谊。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也成为许多人在肃寒冬天最温情的向往。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诗意、情意,在这短短二十个字中饱满而溢。而白居易对刘十九的“好友式”套路让人觉得充满美好与温情。
二十四节气中的“大雪”将至,是时候备上好酒,烧上炭火,等一场大雪,等一个好友,举杯共饮,推心置腹促膝长谈了。那么,你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好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