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金晚年是忏悔的晚年……他曾称对自己的表演感到恶心
今年11月25日,是“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最有影响作家之一,20世纪中国杰出文学大师、中国当代文坛巨匠巴金先生诞辰115周年。岁月悠悠,然而他的作品、他在所经历的那个时代发出的声音,依然回响于我们生存的现实空间,告诫我们,历史不会截然分开。
巴金是20世纪中国最后一个离世的文学大师。为此,20世纪中国文学的大师时代结束了。巴金留给读者作品和译作1500万字。其中长篇小说《家》、《春》、《秋》、《寒夜》深受广大读者喜爱,还有他在“文革”后所写的《随想录》、《真话集》,在国内外读者和文学界中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他早期的长篇小说《家》、《春》、《秋》控诉和批判了封建社会的专制和灭绝人性,他晚年所写的《随想录》、《真话集》等散文,在控诉和批判之外还有着深刻的忏悔意识。
有人说我们的绝大多数民众在一个政治运动到来的时候,集体下跪说:我忏悔!在那个运动结束之后,又集体昂首站起来说:我控诉。然而,巴金的可贵之处在于他在十年动乱结束之后,却跪着说:我忏悔。他忏悔,是因为在那个运动开始的时候,他也跟着那集体下跪说:我忏悔!
巴金从1955年反胡风运动中开始忏悔,他当时曾经在那个运动中“在上海写过三篇文章,主持过几次批判会”,这些事虽然早已被人们忘记,但是巴金在《随想录》中说:“印在白纸上的黑字是永远揩不掉的。子孙后代是我们真正的裁判官。究竟对什么错误我们应该负责,他们知道,他们不会原谅我们。20世纪50年代我常说做一个中国作家是我的骄傲。可是想到那些‘斗争’,那些‘运动’,我对自己的表演(即使是不得已而为之吧),也感到恶心,感到羞耻。”
巴金回忆“文革”往事时,为自己“文革”中唯唯诺诺,不敢坚持真理而忏悔;他在回忆鲁迅时,为自己在鲁迅“先生的言论被利用、形象被歪曲、纪念被垄断的时候,没有站出来讲过一句话”而忏悔,为自己丧失了“为了真理,敢爱、敢恨、敢说、敢做、敢追求”的鲁迅精神而忏悔。
巴金的晚年是忏悔的晚年。
具有忏悔意识的作家才是真诚的作家,没有忏悔意识的作家是没有良知的冒牌作家。
当傅雷用自己的力量结束生命的时候,他还结束了一个维护尊严的时代,在他之后,很少有作家懂得维护人的尊严。
巴金的去世还结束了一个忏悔的时代,在他之后很少有作家忏悔,更多的作家在躲避忏悔,躲避崇高,躲避历史与政治,尽情抒写着故纸堆中的陈年旧事,尽情歌颂专制和皇帝,尽情描绘暴力与性爱,尽情叙述个人的离合悲欢……
在我们纪念巴金先生110周年诞辰之际,让我们尊敬他的良知,同时也唤起我们的良知,做一个正直的人。
巴金的字典里,有两个很重要的词:一是读者,二是朋友。这两样东西,他念了一辈子。
“对于我,要是没有朋友,我现在会变成怎样可怜的东西,我自己也不知道。”在散文《朋友》中,他真诚地说:是朋友们把我救了。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1990年,冰心把瞿秋白赠鲁迅的这幅题词,又写给了巴金。
冰心与巴金,近一个世纪“冰洁金坚”的友谊,甚至延续到第二代、第三代身上。冰心的子女叫巴金“舅舅”,巴金的子女叫冰心“姑姑”。冰心说,文坛上完全没血缘关系的人,除了萧乾,孩子们叫他“饼干舅舅”之外,只有巴金,大家喊他“舅舅”。
晚年,两位老人经常互送小东西“表白”。巴金故居里,有冰心送给他的放大镜,旁边展示着一张名片,上面写着:巴金老弟,送你放大镜,看书可以用。这是冰心晚年送给巴金放大镜时所附的。她还送给巴金一个看书架,“怕他看书托不动。”
上世纪30年代,两人才见面交往。抗战时期,冰心生活困难,巴金主动对她说:我来给你编一套书,放在开明书店出,让你拿点稿费。冰心一辈子记得这件事。
一开始,他们是作家间的交往,比如两人有很多共同的志趣,对真善美的追求,对‘文革’的反思,关注教育、知识分子、孩子。到了晚年,完全是精神上的支持,友情越走越纯粹。
冰心比巴金大4岁,从个性、气质上讲,比这位老弟乐观,而巴金为人要忧郁一些,所以冰心常劝他:你要看得开!我年龄比你大得很呢!
两人的情谊,如果用文字表达,就是巴金说的:有你在,灯亮着。
巴金(1904年11月25日~2005年10月17日),原名李尧棠,字芾甘,四川成都人,祖籍浙江嘉兴。现代文学家、出版家、翻译家,被誉为“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最有影响的作家之一,是20世纪中国杰出的文学大师、中国当代文坛的巨匠。巴金从小生活在一个官僚地主家庭,目睹了种种丑恶的社会现象。“五四”运动使他打开眼界,树立起反对封建制度、追求新的社会理想的信念。1921年肄业于成都外语专门学校,1927年至1929年赴法国留学,1929年回国后,从事文学创作。曾任第三、四、五、六届中国作协主席,第六、七、八、九届全国政协副主席,1982年4月2日,巴金获得但丁国际奖。巴金被认为代表着中国大陆知识分子的良心,他晚年提议建立中国现代文学馆和文化大革命博物馆,前者夙愿已实现。
巴金这一笔名源自他留学法国时认识的一位同学巴恩波,以及这位同学自杀身亡时巴金所翻译的克鲁泡特金著作。他把二人的名字各取一字,成为他的笔名。
《四爸巴金》等新书问世
四川出版界新出版《巴金选集》、《巴金家族史考略》、《四爸巴金》,以表达对巴金的缅怀之情。
据悉,它们由四川新华文轩出版传媒股份有限公司旗下的多家出版社完成编纂后出版。其中,10卷本《巴金选集》的内容是巴金生前亲自选定的。
《巴金选集》中收录了为读者所喜爱的多部巴金代表作,如《激流三部曲》的《家》《春》《秋》等。巴金曾说:“我把它当作我的‘后事’之一,我要按照自己的意思做好它。”“我在给自己下结论。这10卷选集就是我的结论。这里面有我几十年的脚印。”
由巴金的侄子李致所著的《四爸巴金》,记录了李致与巴老70多年的交往。书中的回忆文章情深意切,朴实感人,使人从中看到巴金做人、做事、做文的高尚人品。《巴金家族史考略》的出版,则填补了巴金家族史研究的空白。
巴金主要作品包括长篇小说爱情三部曲《雾》、《雨》、《电》,激流三部曲《家》、《春》、《秋》,抗战三部曲《火》,以及小说《寒夜》、《憩园》,散文《随想录》等。译作有长篇小说《父与子》、《处女地》。
《灭亡》(20世纪20年代)
1927年7月,留学法国的巴金肺病加重,也因为手里的资金紧张,他从巴黎搬到了向东一百公里的小城沙多,在那里他翻译了克鲁泡特金《伦理学》,写完了小说《灭亡》。严格地说,《灭亡》是一名以“社会运动者”为角色的文人寻求出路的挣扎之作。
1928年10月,《灭亡》被叶圣陶发现,发表于《小说月报》,巴金还不知情,他正从沙多回巴黎再回马赛,打算按他到法国的路原路回国。因海员工人罢工,他在马赛滞留了12天,住在海滨的美景旅馆,整天阅读左拉的小说和看电影消磨时间。
激流、爱情三部曲(20世纪30年代)
1931年后约一年半时间,巴金一直处于闭门写作状态,写了80多万字10本长短篇小说。大哥李尧枚一直是他最重要的精神和物质支柱,大哥自杀后,他的激流三部曲的写作一发不可收拾,每周送往连载小说的《时报》的稿子足10天之用。
30年代上半期,巴金创作激流三部曲和随后的爱情三部曲的时候,国内文化界主导的力量是左翼文艺运动。而巴金在那个时期和左联领导人几乎没有什么接触,这主要是巴金长期以来有不愿参加严密组织的性格,他也不太关心文艺界的分歧。但巴金还是有倾向的,他基本上站在鲁迅这一边。
《寒夜》(20世纪40年代)
1942年,巴金开始以民国路的房子为背景构思《寒夜》。他想在这篇不同于以往的作品中更多地表现一些痛苦不堪的小人物。这和他一直以来充满理想、反叛和拷问的作品迥然不同。1945年5月21日巴金回到上海,开始把构想中的《寒夜》变成文字。他的好友索非夫妇、黎烈文、马宗融、毛一波都陆续到台湾去了。巴金一再强调成书的时代背景——揭露抗战胜利前夕大后方的政治黑暗和知识分子的处境。他在《寒夜》的结尾里写道,“夜,的确太冷了”。
《随想录》(20世纪70~80年代)
巴金自1978年底在香港《大公报》开辟《随想录》专栏,从1978年12月1日写下第1篇《谈〈望乡〉》,到1986年8月20日写完最后一篇即第150篇《怀念胡风》(陆续以每30篇编为1集,共出5集,依次为《随想录》、《探索集》、《真话集》、《病中集》和《无题集》),其间历时8年。写完这部全长42万字的散文巨著,对于年届八旬的巴金来说,不仅意味着工作的艰辛,它还更是一次老人对自己心灵的无情拷问,是一次伴随着内心巨大冲突而逐渐深入的痛定思痛的自我忏悔。
与其说巴金伟大,不如说晚年《随想录》的“忏悔精神”成就了他的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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