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视：
巴菲特价值投资如何穿越牛熊70年？
巴菲特发小、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董事，
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多位股东，
巴菲特投资家族企业第四代经营者，
中国投资人，
价值投资研究者，
他们都如何看价值投资理念的价值和实践？
《首席评论》节目组赴巴菲特股东大会所在地奥马哈，
精彩为您呈现！
本期嘉宾：
Walter Scott：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董事，巴菲特“发小”
Ryan Blumkin：NFM内布拉斯加家具店高级副总裁，巴菲特投资企业家族第四代经营者
石勇：国务院参事，奥马哈价值投资中心主任
孙涤：美国加州州立大学长堤商学院教授，奥马哈价值投资中心荣誉顾问
戚克栴：望华资本创始人、总裁
陈理：上海实力资产CEO、首席投资官
Matthew D. Wallack：伯克希尔·哈撒韦股东16年，参加股东大会13年，美国Roundview资本首席投资官。
伯克希尔·哈撒韦股东：股东15年，参加股东大会4年
伯克希尔·哈撒韦股东：股东10年，曾在巴菲特投资企业BNSF铁路工作
伯克希尔·哈撒韦股东：参加股东大会10年
文字实录
“欢迎参加巴菲特股东大会，
开场影片将在十分钟后开始”
为什么巴菲特股东大会吸引你？
2018年5月5日 美国奥马哈市
伯克希尔·哈撒韦股东（股东15年，参加股东大会4年）：我想今年来参加巴菲特股东大会的人更多了。
伯克希尔·哈撒韦股东（股东10年，曾在巴菲特投资企业BNSF铁路工作）：你会参加很多股东大会，但它们不会像巴菲特股东大会这样吸引全球的人都来参加。
戚克栴（望华资本创始人、总裁，伯克希尔·哈撒韦股东）：今天早上我在酒店碰到很多（来参加股东大会的）中国人很早起来，比在中国的酒店这么早碰到的人都要多。
伯克希尔·哈撒韦股东（股东10年，曾在巴菲特投资企业BNSF铁路工作）：在过去50年里，巴菲特投资的年平均收益率超过20%。
伯克希尔·哈撒韦股东（参加股东大会10年）：他是全球最好的投资人之一，听他说计划投资什么以及采用什么方式投资。
Matthew D. Wallack（美国Roundview资本首席投资官，股东16年，股东大会13年）：我管理了一些投资组合，参加股东大会是一个加深投资理解的很好的方式。
戚克栴（望华资本创始人、总裁，伯克希尔·哈撒韦股东）：这个事在投资界太重要了，因为这代表了价值投资的一个经典活动。
伯克希尔·哈撒韦股东（股东10年，曾在巴菲特投资企业BNSF铁路工作）：（伯克希尔哈撒韦股票）在我所有投资中大概占20%。
Matthew D. Wallack（美国Roundview资本首席投资官，股东16年，股东大会13年）：我们投资美国和全球市场的股票、债券，看很多类别金融资产，但是我们投资了很多伯克希尔·哈撒韦股票。
张媛（主持人）：一年一度的巴菲特股东大会就是在我身边的这个CenturyLink Convention Center召开，这是一个大的体育场，平时生活在奥马哈的人都会到这里来看表演，来参加演唱会。在这个股东大会的时候，每年都会有四五万人的规模，里面的布局除了观众席是观众席，就连场地也都布满了椅子，成为了观众席。参加股东大会的每一个人都要携带这样一个股东证，上面写着shareholder（股东）。他们在这里坐着聆听巴老的价值投资理念，听他说如何理解他每一次投资决策的正确与失败，如何理解长期的永续发展。
（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每一位股东可以申请四张股东证作为门票，在会场，经常可以看到一对夫妇带着两个孩子这样的一家四口一起来参加股东大会。参会者既包括抱在手上的儿童，也包括拄着拐杖的老人。参加股东大会已成为股东们的年度盛会。）
（股东大会还设有展区卖场，股东可以以股东优惠价买到伯克希尔·哈撒韦旗下公司的商品，对这些公司来说，也是向股东们传递公司文化的机会。）
巴菲特：我是沃伦，他是查理。
多位股东：早上好，沃伦·巴菲特先生，查理·芒格先生……早上好，查理、沃伦……巴菲特先生……巴菲特先生、芒格先生……巴菲特先生……沃伦……巴菲特先生，我想向您提的问题是……
张媛（主持人）：和往年一样，在今年的股东大会上，来自全球的投资者都有机会向巴菲特和芒格提问。今年88岁的巴菲特和94岁的芒格依照惯例用5个多小时回答了来自分析师、媒体，以及全球各地投资者的将近 60个问题。提问者中既包括持有伯克希尔·哈撒韦股票几十年获利丰厚的老者，也包括刚刚是股东两年的8岁儿童。涉及到的问题也是包罗万象，比如：退休与接班人问题，科技股投资，中国投资机会，加密货币，以及投资理念等。
（8岁女孩在股东大会上向巴菲特提问）
关于巴菲特用以指导投资的准则，他有一句名言。
巴菲特：原则一，永远不要赔钱，原则二，永远不要忘记第一条原则。
孙涤（美国加州州立大学长堤商学院教授 奥马哈价值投资中心荣誉顾问）:这两条准则像春雨一样，里面是很深奥的。比如我们可以反思，不亏本是不是意味着就是不投资。很多人，包括很多智商、职业都相当成功的人，他们都倾向于不亏本，以保守为主，以至于把钱存在一个非常妥善又妥善的地方，比如说存在银行里。但是又说，不亏本是什么意义？广义来说，要保持原有的购买力，因为如果只是在数字上不亏本，单单存在银行里，或者压在枕头下并不是不亏本。这问题就来了，你要与时俱进，能够保证购买力维持同样的水准而又有所增长，如果你的朋友你的邻居都在增长。所以你必须要找一个好的工具来帮助你实现这个目的。第二个问题，要想到不亏本，那么你看巴菲特和他的那些最好的朋友们是怎样做的呢？他们还是敢于冒险的，还要承担适度的风险。我们在投资学上叫“预计的风险”。你必须要精确计算哪些风险是该冒的，哪些是不该冒的。我想巴菲特讲的是，我不该冒的风险就要避免。
张媛（主持人）：我现在所在的位置是Kiewit Plaza 基伟广场，在我身后这个楼的14层就是巴菲特的办公室了，他在这里工作了50年，有25名员工。他每天从家里开车5分钟到这里上班，在这个办公室里他做出来很多重大的决策，包括对于可口可乐、喜诗糖果，以及保险公司Geico的收购等等。当然在他的收购案例当中也有很多家族的生意，但是被他收购的家族企业依旧可以保持很高的对于企业的自主经营权。
（巴菲特的办公室位于这座建筑的14层）
戚克栴(望华资本创始人、总裁):伯克希尔哈撒韦这个公司到底有多大，有一个说法。这个公司多大呢？去年，他（巴菲特）开会第一句话，这个公司就20多个人，但它下面投资了很多企业，几十个上百个企业，而每个企业它的特点就是原来的创始人、原来的团队依然在管这个企业。所以他（巴菲特）用他的文化，他的精神，来影响着他的公司。
张媛（主持人）：这家是美国内布拉斯加州最大的一家家具店，巴老也曾经在多个场合当中提到这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家具店。创始人也是非常有名的B女士，她直到90岁的时候才把这个企业卖给了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当时是90%的比例，估值6000万美元。
张媛（主持人）：巴菲特对你们是怎样的指导？多久一次？需要向他做月度的、年度汇报吗？
Ryan Blumkin（NFM内布拉斯加家具店高级副总裁）：我们大概每两个月吃一次饭，大概用5到10分钟谈论经营上的事情。其他时间就是社交、聊天，很少是他来怎样，更多的时候是我们主动问他问题。比如我们现在的状况是这样，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呢？有什么建议吗？他一般不会直接地回答，他会通过讲故事的方式或者其他一些指导让我们更清楚应该怎样去做。举一个具体的例子，我们在德州有一个大型的项目开发，我们要在我们的商店附近
再建一个室外购物中心，我们有些着急，因为一些维持成本，想要尽快建成。但是巴菲特说，慢慢来，耐心些。假如店铺开张了，看看能吸引多少人流，从而最大化投资的价值。所以我们按照他说的基础上，现在等了有四五年，到现在还为时过早，我想长期会获得投资红利。
张媛（主持人）：你们的管理团队向他汇报吗？或者说，不该用“汇报”这个词，而是“沟通”、“交流”，不是说严格意义上的财务汇报。
Ryan Blumkin（NFM内布拉斯加家具店高级副总裁）：你说的对。我们每个季度会向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递交正式的财务报表，这样就可以把我们的财务数字合并进去。但是如果我们遇到了难题，他知道我们会去找他聊相关的情况。如果是坏消息，他会希望尽早知道。幸运的是，我们遇到坏消息的时候很少。但我们和巴菲特的沟通经常是“非正式沟通”的方式。我们就是聊天、对话（来解决问题）。我们和伯克希尔·哈撒韦是合伙的关系，家族持有内布拉斯加家具店一部分的股份，伯克希尔哈撒韦持有另一部分股份。
张媛（主持人）：谁是最大的股东呢？
Ryan Blumkin（NFM内布拉斯加家具店高级副总裁）：伯克希尔哈撒韦是大股东，现在大概持有八成股份。
张媛（主持人）：家族持有余下的20%吗？
Ryan Blumkin（NFM内布拉斯加家具店高级副总裁）：是的，我们1983年把公司出售给了巴菲特。在这之后我们又经营了几十年，但是没遇到你说的情况，通常双方总是能达成一致，因为我们的出发点是一致的。我理解你说的一些利益不一致的情况，比如一方只看一两年更高的短期收益。但我们不是这样的情况，我们都是从长期发展来考虑的，我们并不打算卖掉现在持有的股份。就我了解，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也不打算卖掉它持有的股份。我们考虑的不是明天能增加多少价值，而是长期能增加多少价值。
张媛（主持人）：有人说巴菲特只做两件事情，一个是资金分配，另一个是选择对的人去管理团队，是这样吗？
Ryan Blumkin（NFM内布拉斯加家具店高级副总裁）：可以这样说，但他不仅仅是找到对的人去管理团队，他更像是你可以遇到的最给力的拉拉队队长，他总是在你身边，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你帮助，激励你尽全力去把事情做好。
张媛（主持人）：回想1965年，当时巴菲特刚刚接手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改组的时候，当时公司的股价是每股18美元，大概能够购买半盎司的黄金。到了今年，我们看到股价已经上涨，超过了29万美元每股的价格，能够购买225盎司的黄金，就连1996年发行的B股股价也已经超过了每股190美元的价格。令人惊奇的是，不止他的公司股价高，而且换手率非常低。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可以使得伯克希尔·哈撒韦的股东对于股票如此坚守呢？
石勇(国务院参事，奥马哈价值投资中心主任):巴菲特价值投资理念最关键的是什么，就是第一，你这个持股要一定的长度，也就是时间长度。其实你看巴菲特持股并不是说永远持下去，像中国的中石油他就没有持下去，对不对？像比亚迪他就持下去了，这是王传福亲自告诉我的。他们在困难的时候他（巴菲特）并没有把股票卖掉，这个对他们是个巨大的支持，就是说他（巴菲特）要有选择性的。
Matthew D. Wallack(美国Roundview资本首席投资官，股东16年，股东大会13年):我想价值投资最好的一点是你要有耐心，并且留有时间思考。很多投资人都太焦躁了，会犯错误。也因此，我从巴菲特那里学到的一点是做长期投资，做那些想要持有数十年为单位的投资，而不是以天为单位的。
陈理(上海实力资产CEO，首席投资官):价值投资把股票当成生意的一部分，我买股票就是买公司，就是买它的所有权，这是价值投资（和投机）的第一个差别。投机者呢，他把股票当成一张纸来炒，或者当成一个符号来炒，我觉得它要涨我就买，要跌我就赶紧斩仓，这是第一个对股票的态度不同。第二个，对市场的态度也不一样，投机者是趋势看涨我就买，趋势看跌我就卖。价值投资不这样的，他认为低估了我才买，高估了我才卖，或者长期持有，我觉得特别好的公司我可以不卖，茅台、腾讯这种高估了可能也不卖。
Walter Scott（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董事）：你投资的其实是一个商业，而不仅仅是买卖多少股股票，你买的是商业的一部分所有权。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董事会一直坚信这个理念，当你做了这项投资，其实你是想长期持有的。
Matthew D. Wallack(美国Roundview资本首席投资官，股东16年，股东大会13年)：我想大部分股东都知道，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投资理念就是长期投资，他们倾向于长期持有这家公司股票。比如我就是一个例子，我还希望持有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股票很多年。
Walter Scott（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董事）：巴菲特一直在强化他的理念，长期投资比市场上短线炒作股票更有价值。在我看来，他一直在传播这个理念，伯克希尔·哈撒韦的股东相信这些。所以他们也会愿意长期持有伯克希尔·哈撒韦股票。
张媛（主持人）：可是真正谈到价值投资理念，它又该如何深耕到中国这片土地上呢？
陈理(上海实力资产CEO，首席投资官):我们早期去公司调研的时候，价值投资者没几个人，真的很少。但我现在去调研，碰到很多很多价值投资者。所以我的感受是价值投资者比原来增长了非常多，这个是跟中国股市的发展也有关系，像原来投机的方式越来越不灵了。
石勇(国务院参事，奥马哈价值投资中心主任):中国的大部分的投资者，他看的不是长期运营，看短期运营，所以如果你把公司的投资行为看作是社会行为，当然应该是长期的，至少是中长期，这个东西是需要一个教育过程的，我们市场要有一个适应过程的，所以（价值投资）概念在中国应用是完全可能的。
孙涤(美国加州州立大学长堤商学院教授 奥马哈价值投资中心荣誉顾问):中国来（参加巴菲特股东大会的人）的话，我觉得从去年的统计数字分析，参加的人达几千个之多，三四千个。假如问他们，你持有伯克希尔·哈撒韦的股份吗？A股还是B股？据说绝大多数人都是没有持有的，那你就可以知道大家都是抱着一个好奇和学习的心态来。也许他们回去以后，他们被（价值投资）说服了，然后就继续投资。
石勇(国务院参事，奥马哈价值投资中心主任):中国这个情况还是初级的，不是所有创业者都认识到价值投资理念，而是搞金融市场，在金融市场中做服务工作的人想到了这一点，但这就是一个提高，这个提高就是第一步提高了。所以我们要成立奥马哈价值投资中心，这个中心的目的是说不仅让中国的金融人员、管理人员和经营人员知道这个事，让大众特别是学生、青年人知道这个概念。什么东西都要从青年人开始，只要他们知道这些，进行广泛化的理解，一定是好处。我觉得做任何事第一步就是教育，教育很重要，所以我们为什么成立奥巴马价值投资商学院，我们希望把巴菲特、芒格和Walter Scott先生他们在金融市场创造的一些价值、一些成功的经验上升为一种理论，然后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这个不仅对美国市场、对中国市场，对将来其他的市场都有好处。
孙涤(美国加州州立大学长堤商学院教授，奥马哈价值投资中心荣誉顾问):巴菲特用的方法都很平实，但是有时候平常的方法倒很难复制。我们不希望说能够百分之百拷贝巴菲特，这是不可能的。我们中国的市场环境条件也不一样，也不需要这样，但是他那些精神，他那些基本原则是可以应用的。我觉得如果你能够体验，能够实践他的一些基本理念，要比没有好得多。
张媛（主持人）：巴菲特的家，就是我身后的这栋房子，他在这里已经住了60年了，在这几天采访过程当中我们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付出比获得更重要。给就是得，得可能就是舍。当然他本人自己也是这样做的，2006年他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策，就是把他旗下大量的财富和资产捐赠给比尔·盖茨和他的夫人梅琳达的基金会。以及他的子女和他的前妻苏珊名下的基金会。
（巴菲特的家）
（巴菲特说：在我的一生中，我花去的总共都不及我所赚到的1%，剩余的99%都将给到别人，因为它对我来说没有用处）
Walter Scott（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董事）：这个世界索取者太多了，有太多想要索取东西的人。我想要和他们说的是，你应该做一个给予者，而不是索取者。我相信这些，这是我的人生哲学。
石勇(国务院参事 奥马哈价值投资中心主任):人生就是需要有价值投资的理念。如果叫创造财富的话，一，创造财富是为了人类创造财富。二，一旦有财富要回馈于人类。
孙涤(美国加州州立大学长堤商学院教授 奥马哈价值投资中心荣誉顾问):我也不认为积累财富是人类唯一值得追求的目标。像小巴菲特，他的孙子，他作为一个非常富有家庭的子女，他开始关注的目的就转型了。包括比尔·盖茨自己富了一代，巴菲特自己富了一代，他觉得对社会上也有一点责任，甚至是主要的责任了。
（巴菲特与长子霍华德·G·巴菲特，孙子霍华德·W·巴菲特）
张媛（主持人）：您是如何定义财富，看待财富的？
Walter Scott（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董事）：对我来说，我把捐出它们作为一种方式。当你经历人生，首先，你需要上学，有一份工作。当你结婚了，你需要养家糊口，你需要为孩子教育支付费用。你需要准备退休金。当你都完成了这些，多余的钱你就应该捐出去，以某种对社会有益的方式捐出去。
张媛（主持人）：您认为参加巴菲特股东大会的真正价值和意义是什么？似乎不只是技术层面上的收获吧？
孙涤(美国加州州立大学长堤商学院教授 奥马哈价值投资中心荣誉顾问):当然，我想来的很多人都没有看一遍他的财报，也就是说，他来是觉得有参与感。巴菲特很多深邃的智慧，就像点眼药水一样，你点了这点眼药水，你是不是对人生可以看得更清了？多点几滴是不是看得更清，或者没有点是不是看得更清，大家都自己可以体会。我是觉得如果你要学这个真谛，也不一定要到奥马哈来，你静下心来看看他的书，体会一下他的一些格言，他的一些语录，也可以学到一些东西。
鸣谢中美风险投资峰会及主办方奥马哈价值投资中心对本期节目采访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