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啊，此去一别，不知再见是何时！‖百味中原
【原题：回不去的故乡】
文‖猫小暖
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没有根的人。
可是，年岁越大却愈发想念故乡。
这些年，故乡只剩下家人的只言片语。
听说故乡成了南水北调的站点。
听说地里一茬又一茬的植物，先果树后花卉如今又变蔬菜。
听说童年的小伙伴在广州打工，因电梯事故身亡，留下了怀孕几个月的妻子，父母百般挽留，妻子依然打胎离去。
听说邻居家的养女姐姐嫁了外国人，已定居美国，还把父母也接了去。
听说童年小伙伴十几岁就嫁了人，现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听说毕业后开诊所的同学转行做婚宴最多一天赚三千块钱。
听说小学时常去郊游的小河早已干涸，那些千奇百怪的漂亮鹅卵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河边种瓜的三姥爷也在前年去世了。
听说……
我终是不满足于这些听说。姥爷生日时，我鼓足了勇气自己驱车去了幼时生活过的村子里转了一圈。带着儿童相见不相识的悲凉，带着少小离家老大回的忐忑，这个我魂牵梦绕的故乡终究还是让我失望了。
我心心念的故乡为什么已经萧条成这副模样？原本整齐的农田现在乱七八糟地种着各类植物，有参差不齐的月季、花生、玉米，还有些营养不良的果树。并不宽阔的公路和十年前一样依旧坑坑洼洼，路边的房屋也还是很多年前的样子，破旧如风烛残年的老人。
童年时看似很远的街道几分钟便转完了，原来很宽敞的路也变得窄小，街道上已经很少有聚集的人群，偶尔的行人也都是些老年人带着稚嫩的孩童。那些面孔里也鲜有熟悉的，而我终究已成为路人。
两个老宅，一个位于村口村委会对面，幼年时开设工厂建的，现在满院荒草，树木都放肆地伸到了墙外，萧条得令我不忍直视。一个位于街道正中，这么多年过去，它竟然还是我幼时的模样，门口张牙舞爪的石狮都变得慈祥。听说曾被本家一个哥哥用来开超市，后又改为卤肉店，现在又开始闲置了。我只剩苦苦一笑，我怎么还停留在它是面条铺和磨坊的记忆，是络绎不绝的顾客和奔跑嬉戏的我？
终是不肯释怀。
我又驱车去了童年的果园。
在我离开前，这里的果树已经全部被砍，种了上千棵的杨树。十几年过去了，我以为我可以看到一片树林，可是什么都没有。
那些原本就很破旧的房子竟然还断壁残垣地存在着。这些差不多百年的建筑曾做过村委会，做过父辈的学校，做过很多人的家，后来被我们承包成了一片果园。
我的记忆清晰无比，三月粉嫩娇羞的桃花，四月酸甜可口的青杏，五月甘甜多汁的梨子，六月肥硕丰满的桃子，九月玲珑多姿的橘子，十月沁人心脾的桂花……我还清晰地记得：
记得桃树上我没有做完就被知了叫醒的梦。
记得吃桑葚吃得流鼻血被妈妈骂。
记得路边无名的野花装点了我黯淡的童年。
记得好多只蝴蝶在我的掌心起舞。
记得被一条小蛇吓得哇哇大哭不知所措。
记得清凉甘冽的井水。
记得果园旁边还有一个轻轻浅浅的湖，常常会有几只悠闲的野鹤在这里饮水散步，我远远地看着都觉得开心极了。
记得雨后的天空常常会有绚烂的七色彩虹，远处的青山也显得格外婀娜……
现在想起来，一切的一切都美得像童话。
如今，所有的所有都已消失不见，只有眼前的荒草萋萋。
我的心沉重如村口的石头，对这一切没有丝毫进步反而越发颓废的村庄莫名的失望。
我的故乡，你为何成了这幅模样？是我长得太快，还是你走得太慢？我总觉得你不应该成为这个样子。
毕业后工作的小镇刚去时还是破败和贫穷，短短几年先是新型城镇化建设，后是美丽乡村，一天一个模样。短短几年小镇引进了花都温泉、建业生态联盟城、金雨玫瑰等项目，并充分利用现有资源，发展园林、苗木、矿泉水产业，明义社区更成了全省的模范。百姓生活翻天覆地，多数人在家门口就找到了很好的工作，经济收入也得到了极大提高。
姐姐公司所在的小镇前些年也很落后，但短短三四年便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小镇上歌舞升平，灯火辉煌，处处是繁华与喧嚣。
我记忆中原本并不差的故乡啊，你为何一直止步不前？
我可爱的父老乡亲也都勤劳善良勇敢智慧，城镇化的春风为何独遗漏了这个村庄？我童年的小伙伴也都散落在天涯，彼此也都只能存留在永远的记忆里了。
曾看到一句话，我一直相信生命中会有一些人，他们爱你，给你养分，而当你失去他们时，没有任何人能填补那块空白。
故乡应该也是我们心中的这个人。尽管很多时候他和年迈的父母一样是我们难以启齿的秘密，是我们不愿提及的难堪，是我们拼命逃脱的梦境。但终究，她是埋藏于底下的根系，苍老丑陋确是我们终身的依附。当我们在外界受了委屈，我们总是第一时间想到家，想到这个生我们养我们的地方，可以给疲惫的心灵无限安慰，给受伤的魂魄些许栖息。
我的故乡啊，我深切的希望你能好点，再好点，尽管没良心的游子已经远离，但牵挂的心一直都在，尽管我的臂膀依旧柔弱，但我多么希望能为你做点什么……
天色渐渐暗下来，催我归去的电话也响起来了。车子徐徐驶出村口，故乡在倒车镜里渐行渐远。
许巍沧桑的歌声传来——
天边夕阳再次映上我的脸庞
再次映着我那不安的心
这是什么地方依然是如此的荒凉
那无尽的旅程如此漫长
我是永远向着远方独行的浪子……
我的故乡啊，此去一别，不知再见是何时！
（文中图片来自网络，版权归原摄影者所有，在此表示诚挚的感谢。）
【作者简介 】猫小暖，女，河南南阳人，毕业于许昌学院，原乡镇选调生，现就职于某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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