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蛇
李陵湘
时已晚秋,早几天应好友之邀,兴趣满滿,就近郊游。到达一野菊盛开的郊外山坡,置身花丛,菊香扑鼻,陶醉之际,情不自禁沾花惹草。忽地发现花丛草中,伏着一条数尺长的白蛇,吓得扭头就跑。朋友大胆好奇,挺身向前,执杖拨蛇。蛇挂杖尖,迎风摇曳,屏息细观,哈哈,原来是一张蛇蜕,虚惊一场。
我怕蛇由来已久,打小家住矿山,山区蛇多,品种亦杂,花花绿绿随处可见。在山道上走着走着,猛地发现到道中一盘花带,走到跟前才看清那是一条蛇,令你胆颤心惊,一步三跳,逃之夭夭。上山打柴,砍着砍着,蹭,一条长物从身边滑过,吓得你慌不择路,弃薪而去,不敢驻足。有时候蛇还会光顾你家,不请自来成不速之客,或盘于樑上,或藏于床下。有一年,一位食堂大师傅天不亮起床做饭,去量米时,从大米桶中窜出一条足有2米长的大蛇。那斯凶猛地穿墙而去,那墙是用竹篾织的,墙上留下一个脸盆大的窟窿眼。大师傅吓得面如死灰,嗷嗷直叫,半天说不出话。山里人大都与蛇遭遇过,我也有过几回。
刚读初中那年,学校组织学生去乡下支农,与老乡一起田间除草。时近中午,一行十多人收工回家,成一列说说笑笑走在田埂上。突然从下丘田靠田埂处禾苗中,立起一条扁担长,碗口粗的眼镜王蛇。竖起的那半截蛇身与我平头,那家伙许是受了惊,头朝着我们,距离顶多一米,鼓起一双暴眼,血红的信子上下舞动。头部扁平得足有大人的手掌宽,并发出阵阵呼呼的声音,吓得在场的人腿脚发软,目瞪口呆。几位老者马上提醒大家不要惊慌,千万莫跑动,一动一跑蛇就会追着你咬。于是,我们一行人老实站在原地,纹丝不敢声张乱动。人眼对蛇眼,僵持了四、五分钟,不知何故,这大蛇猛地往旁边一倒,随着一声巨响,禾分两边,水花四溅。说走就走,这条近三米长的巨物,快如闪电,转头就往田垅对面的山上梭去。一位老乡见状,大喊一声:“不能让这害虫跑了。”话音未落,转背从不远处摸得一根禾担,朝蛇去的方向一路狂奔追打。也是此蛇命当该绝,它梭到山边时,被光溜溜的高坎所阻,爬行缓慢,老乡及时赶到,举棒便打,正着蛇头。不曾想这刚才还让十几个人恐惧的长虫,转眼便命丧棒下。
又一次遇蛇是参加工作那年,我家住在山下,工作地点在山腰,从我家到工作点要经过一道山沟。山沟从大山顶几乎垂直而下,长年清流不断,沟内遍布乱石。那天早晨我来到沟边,忽听得沟的上方,有乱石滚动的声音。急忙抬头上望,只见一条4、5米长,小电线杆粗的黑蛇,像箭一般从上向下朝我直奔而来,沟内大小乱石,被它蠕动的身体打得乱飞,哗哗作响。惊吓慌乱中,不容我多想,人的自我保护意识和本能反应,竟然使我凌空飞过了两米多宽的沟底,到达对面山坡后,“四脚”并用,狼狈逃离,不敢回头。那是我遇到过的最大的蛇,因为事发突然,又恐慌,加上蛇的速度太快,我连蛇的模样也没看清。但可以肯定不是蟒蛇,我们那里气候地理条件不适合蟒蛇生存。老人们说,一般的蛇长蟒蛇这么大,起码要百年以上的时间,不知是否。
山区野外遇蛇固然恐惧,而这斯不声不响深夜登门拜访,就更让人惊魂不定,坐卧不安了。有天晚上我和大弟小弟看电影回家,二位弟弟走前门,我走后门。刚到屋内,只听得年幼的弟弟在前门象赶鸡般的叫喊,我只当是那家的鸡没归巢,准备开门看过究竟。大弟在外面喊,别开门,门口有条大蛇在睡觉。我一惊马上从屋后转到前门,只见大弟手拿小棍,小弟手拿竹枝,离蛇不足三尺。两个小家伙齐心合力,象赶小鸡般,在驱赶盘在门口的那条大蛇。我见状吓出一身冷汗,生怕那蛇发怒伤及弟弟们。而那蛇却象真的睡着了,对弟弟们的驱赶毫不理睬。当我准备用棒子去打时,母亲在屋内大声制止道:“别打,别打,见蛇不打三分恩,随它去。”于是,我扔掉棒子和弟弟们绕道后门。但是那天晚上,我总是提心吊胆,担心蛇会钻进屋里来,整晚不敢入眠。好在那是一条乌梢蛇,无毒,后来我在房前屋后见过它几次,它从未伤过人。倒是有一次,我看到它捕食过一只大老鼠。
自那以后,我对蛇也有了新的认识,觉得对蛇的功过也应三七开,功大于过。蛇虽然有恶的坏处,但也有善的一面。蛇有时会伤人吓人,这是蛇的自卫和本能,只要你不去伤害它,它就不会主动攻击人。在矿山这么些年,被蛇咬伤的人还是很少。蛇的主要食物是捕捉危害人类的老鼠和其它小动物,此外蛇的医用药用和科研价值也很高。然而,曾几何时,蛇这种令人害怕的生物,却成了一些人的美食。在利益的驱动下,人们疯狂捕杀,以至野生蛇无处可遁,越来越少。天敌少了,而老鼠却成灾。庆幸的是现在大家的生态环保意识加强,野生蛇成了保护对象。但愿人们手下留情,给蛇族一个长久的生存空间,两相无害,生态平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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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严京平《白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