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旺东来自于广西,小彬来自于江西,虽然来自于不同的地方,在这个几百号人的工厂里,这俩个有缘人一起工作一起生活,相帮相助,称兄道弟。厂里的工友都说他们的关系杠杠滴,真兄弟。
厂门口有间士多店,常常见他们两个有空就坐在一起,在士多店老板提供的小桌子上面摆一包咸香花生一支啤酒,兄弟对饮,一聊就半天。
来自于江西的小彬个子小一点,偶有受人欺负,来自于广西的旺东个子大一点,旺东会出来伸张正义。当然旺东不是出来打架讲数,他一半是威吓一半是论道理讲法律,这样既能退敌也可以保兄弟相安无事。
一次,广西的旺东家里有事,急需钱用,旺东把平时的积蓄和这个月的大半工资都往家里寄,只留几百块钱艰难度日。江西的小彬知道后,慷慨解囊:“兄弟,我有吃的,你也饿不了。”
二
不久,广西的旺东先离开了工厂,原因是,旺东家里需要钱,更需要人,家里大大小小老老幼幼都需要人照顾,人生没有不散的酒席,只能分开了。
那晚,算是离别饯行,在士多店门口,老板提供的小桌子上面散着一包拆开咸香花生,桌面上放着两支已开了瓶盖的啤酒,酒还没怎么喝,江西的小彬抱着广西的旺东的肩膀,说:“兄弟,人穷志不能短,做事要有计划有谋略,有缘我们再相见。”
“有缘再想见。”江西的小彬说完这句话,就和广西的旺东击掌为盟,“啪”的一声,用力太猛,有点痛。
三
五年过去,一天,一辆宝马车停在厂办公大楼前,老板和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向办公楼走去。工友告诉小彬,那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是他五年前的哥们好兄弟旺东,他现发达了,回来和老板合资做生意,这样说,那旺东当老板了,他是股东之一。
“小彬,你好兄弟旺东肯定会关照你,到时候你也发达了可不能忘记咱们。”现在和小彬玩得好的工友对小彬说。
小彬脸上露出得意的神采,他认为旺东当年和自己同甘共苦肯定会帮助他,他过上好日子了也不会忘记现在自己的兄弟,就说:“说哪里话?不会,不会。”
傍晚,小彬拔通旺东的电话,旺东和其他老板正在外面陪客户吃饭,说得不够清楚,只说了一个大概,说小彬兄弟,你的情况我了解,明天上午再到办公室详说。第二天早上,小彬就直接到旺东的办公室,旺东给小彬让座、倒上一杯茶开门见山地说:“我和老板商量过了,你是老员工,岗位调整到业务部,跑跑业务。”
小彬有点失望,他原来想和旺东说也想旺东这样做,让他到办公室享享清福或车队当一名负责人也挺不错,这两个部门清闲又有油水捞,但想不到旺东还让他给工厂跑业务。跑业务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小彬灰溜溜地走出旺东的办公室。
四
傍晚,在厂门口散步,工友问小彬事情现怎么样?找过你兄弟旺东了没有?不问还好,这一问,小彬不好气地说:“什么兄弟?都是酒肉朋友。”
当小彬和工友们散步走到厂门口那间士多店的时候,正见旺东一个人叫了几瓶啤酒,还有一包咸香花生,正坐在那,好像是在等谁。旺东一见小彬,就把小彬叫住。小彬一千个不情愿,如果是五年前的话,肯定打死也不搭理他,但今天不同了,人家已经是老板了,既然是老板了,就算一万个不情愿,也得给人家一次薄面。小彬和旺东像当年一样对坐。
“跑业务怎么不好?累是累了一点,不跑出去见识一下世面怎么行?”旺东看得出小彬那点心思,他扒了一粒花生往嘴里送,“我回老家之后,这几年也是跟亲戚做点小生意跑业务才锻炼出今天,当年我们不是说过‘人穷志不能短,做事要有计划有谋略’?”
小彬似乎有所领悟。
片刻,小彬举起酒瓶:“兄弟,说得有理,请谅解,是兄弟就不要计较太多,‘人穷志不能短,做事要有计划有谋略’,干!”
“干!”旺东和小彬碰了一下酒瓶子,又是击掌。
“啪”的一声,用力太猛,小彬觉得有点痛,像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