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群鸽子盘旋在伊宁市塔什科瑞克乡科克其力克村的上空，发出鸽群特有的“嗡嗡嗡”声。马合木提江·图尔荪将刚做好的鸽哨轻轻放在电子秤上，“3.1克，成了！”马合木提江兴奋地拿起鸽哨，用嘴向鸽哨上的四个风口吹气，鸽哨发出了与他头顶盘旋鸽群发出的一样的声响。
很难想象，眼前这个32岁的维吾尔族小伙儿，已经做了17年鸽哨，15000余个纯手工鸽哨出自他手。什么是鸽哨？用马合木提江的话来说：“以前鸽哨是用来玩儿的，现在是用来收藏的。”对于马合木提江而言，工匠精神全都体现在一个个小小的鸽哨里。
鸽哨的奥秘
“鸽哨的重量不能超过15克，重了影响鸽子飞行；鸽哨上的风口不能超过15个，多了影响发出的声音。”在伊宁市塔什科瑞克乡科克其力克村马合木提江的家中，马合木提江坐在工作室里，一边摆弄着各种各样的鸽哨，一边向记者介绍：“以前大家在鸽子身上绑鸽哨是为了好听；还有些人是为了用哨音吓走鸽鹞子。但时间一长，鸽鹞子就不怕哨音了，反而把哨音当成哪里有鸽子的信号。而现在鸽哨除了好听，更多的是收藏。”
说着话，马合木提江抓起一只鸽子，仔细数着鸽子尾部的羽毛，将细铁丝缠在尾巴最中间的两根羽毛根部，随后将鸽哨绑在铁丝上。“来，听听。”说话间，马合木提江在院子里把绑好鸽哨的鸽子抛向天空。几秒后，鸽子划过的天翼响起了鸽哨美妙的哨音。“听到了吧？多好听的声音。”马合木提江说，听上去是鸽子发出的声音，其实是鸽哨绑在快速飞行的鸽子身上，风吹进鸽哨的风口发出的声音。
在马合木提江家的院子里，有两个挨着的房间，一个房间养着100多只鸽子，另一个房间摆放着数不清的鸽哨。仔细看来，马合木提江做的鸽哨各具特色，很少有重样的。这些鸽哨的原材料也是丰富多样，有水牛骨、牛羊角、芦苇根、葫芦、竹子、各类木头、核桃等等，不同的材质决定着工艺难度和耗时长短，自然也影响着鸽哨的自身价值。如今，这些鸽哨不仅仅是马合木提江的爱好，更是他的全部经济来源。
马合木提江的坚持
马合木提江与鸽哨的故事要追溯到他15岁时。
在伊犁，不少维吾尔族男孩从小就跟着父亲养鸽子，马合木提江也不例外。15岁时，马合木提江第一次注意到了鸽哨，“天空中鸽哨发出的声音太美了，我一下就被这种声音吸引了。”马合木提江回忆，关注到鸽哨后的三天里，有一点木匠功底的他自己摸索着，用葫芦做了一个现在看上去很不尽如人意的鸽哨，但这次的成功让马合木提江高兴了好几天。
从那以后，马合木提江就迷上了制作鸽哨。“我一直在做鸽哨，虽然能越来越熟练地做出来，但不论是外观还是声音都和那些好鸽哨有很大差别。”马合木提江说，2011年他遇见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一位做鸽哨、手艺精湛的俄罗斯族手工艺人。
说起拜师之路，马合木提江可谓是“三顾茅庐”。“我第一次在鸽子市场看见师父做的鸽哨时，就已经认定这个师父了。”马合木提江说，他第一次见到师父就提出了拜师的事，不出意外地被师父拒绝了。第二次，马合木提江在市场上碰见师父时，他花了4600元，一口气买下了师父当天卖的所有（60多个）鸽哨，“第一，我是真的喜欢师父做的鸽哨，想买回去好好研究；第二嘛，我也想让师父感受到我的诚意。”马合木提江说，第二次拜师也以失败告终，师父执意不收。过了几天，因师父家里有急事，马合木提江主动要求帮师父照看生意，实在没办法的师父只能让马合木提江帮忙。这一天，马合木提江卖力吆喝，从早卖到晚，将挣到的1000多元全都交给了师父。被马合木提江的诚信和诚意打动，在马合木提江第三次拜师时，老人终于同意了。
在师父的指导下，马合木提江的技艺快速成熟。从2011年拜师到2015年，悟性极强的马合木提江做出的鸽哨声音和师父做出的几乎一模一样。说到出师，马合木提江说：“我可能这辈子都出不了师吧，只要师父愿意教，我愿意一直跟着师父学。”
小小鸽哨销全国
日积月累的好口碑下，马合木提江的鸽哨出了名。他的鸽哨精致、独特，销量大增。
“一般的鸽哨60元到600元不等。刚开始都是玩鸽子的人来买，现在很多人都是想买回去当工艺品摆设或收藏。”马合木提江说，去年一年，通过卖鸽哨他赚到了5万元，而今年刚刚过了半年，他就卖出了4万元的鸽哨。
去年，马合木提江接到了自己最大的一笔订单，他用40天时间做了50个鸽哨，以10000元的价格卖给了甘肃的一个鸽友。马合木提江说，现在他的鸽哨已经销往全国各地，包括北京、上海、西安、甘肃等。说到鸽哨这个比较冷门的事物，马合木提江一点也不担心销路，因为如今买他鸽哨的不少人都不是为了鸽子买的，而是为了收藏买的，鸽哨已经渐渐成为独具民族特色的手工艺品。
马合木提江说：“能一边做着自己喜欢的事，一边赚钱，这种感觉真好。”
工匠精神与爱国情怀
这两年，马合木提江已经放弃了木匠工作，将全部精力放在鸽哨的制作和研究上。他平均每天花在鸽哨上的时间超过10个小时，精益求精的他对自己的每件作品都严格要求。
在马合木提江制作鸽哨的桌子上，可以看见深深的刻印；在马合木提江的手上，可以看见厚厚的老茧。在马合木提江的眼睛里，记者看到的是他对手工技艺的热爱。“现在鸽哨对我来说完全是艺术品，艺术品就要用心去做。”马合木提江说，有些鸽哨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在马合木提江的鸽哨展示台上，不难发现“我爱祖国”“我爱中国”的字样被刻在鸽哨上，马合木提江的爱国情怀在不经意间融入到了鸽哨中。2015年，马合木提江突然有了个让自己兴奋的想法：把56个民族的元素融入鸽哨。经过10个日夜，马合木提江做出了一个拥有56个风口的鸽哨，密密麻麻的风口紧紧贴在一起，犹如中国56个民族紧紧团结在一起。“鸽哨的价格是按照风口算的，普通的鸽哨，一个风口30元，工艺越难，每个风口的价格越高。就像我做的56个民族鸽哨，每个风口的价钱是100元，所以这个鸽哨价值5600元。”马合木提江说，虽然这个鸽哨已经超重，不能绑在鸽子身上，但它的意义非凡，值得收藏。曾有人愿意以5600元的价格买这个特别的鸽哨，但马合木提江拒绝了，他说：“其他都可以卖，这个不能卖。”
之后，马合木提江还做了拥有13个风口、代表伊犁13个世居民族的鸽哨，他说，希望用鸽哨表达自己对家乡的热爱和对各民族兄弟姐妹的热爱。 （文/摄影 首席记者吴翔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