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把霍光常与伊尹并提,称之为“伊霍”,以行“伊霍之事”代指权臣摄政废立帝王。伊尹只是个传说不过,霍光的事却是实实在在的。而且,伊尹也没有废掉太甲,只是让他反思,待他改过自新后,就还大政于他了。清末历史学家蔡东藩就说:光忠厚有余,而才智不足,诚哉其不学无术乎!伊尹能使太甲之悔过,而霍光徒毅然废立,专制成事,其不如伊尹多矣!所以说,霍光才是中国历史上当之无愧的第一权臣。
霍光(约前133年-前68年),霍去病同父异母的弟弟,大概比霍去病小七八岁。公元前141年前后,霍去病的父亲霍仲孺在平阳公主府当差,不小心搞大了公主女仆卫少儿的肚子,却不敢负责,办完差事回老家另外娶了个老婆,几年后生了个儿子,就是霍光。
霍光一生,还是留下很多分歧的地方,最典型的是他辅佐的三位帝王:汉昭帝刘弗陵、汉废帝刘贺、汉宣帝刘询。刘弗陵刚亲政就莫名其妙死了,刘贺则只当了27天皇帝就给废了,剩下一个在民间长大在刘氏宗族里毫无政治根基的刘询,在霍光大权在握时,则完全是一个傀儡。如果刘询也像刘贺那样表现出对权力的极度兴趣,历史是不是又会发生改变呢。因此,霍光是不是忠臣,历史上有争议,但说他是权臣,则是毫无争议的。
霍光像极了卫青,谨言慎行,就连每走一步的长度都是一样的,过门槛,是先迈左脚还是右脚,每次也都是一样的!《汉书》就记载:霍光每次出入殿门,止步、前进都有固定的落脚之处,时间久了,不免引起殿中值班人员的注意,于是有好事者在他日常的止进之处暗中做下记号,到了霍光入殿的时候留心观察,果然丝毫不差。
公元前87年,70岁的汉武帝驾崩,霍光、金日磾、上官桀、桑弘羊四位重臣和8岁的汉昭帝刘弗陵登上历史舞台。
此时,霍光兼领大司马大将军重职,手握军政大权,可谓当之无愧的第一号辅政大臣。而且,霍光与同为辅政大臣的金日磾、上官桀都有联姻。上官桀长子上官安、金日磾次子金赏都是霍光的女婿。
此时的霍光虽掌握着绝对的军政大权,但有此强敌,心中不安是肯定的。话说这一天,上官桀父子联合盖长公主、燕王刘旦、桑弘羊等人,趁霍光休假,以燕王的名义上书昭帝,说霍光正准备造反,最后的政治斗争是霍光将上官桀父子联合盖长公主、燕王刘旦、桑弘羊等以谋反罪全部铲除。
但昭帝的日子却不好过了。他的聪明暴露的太早了。《汉书·外戚传》说:“光欲皇后擅宠有子,帝时体不安,左右及医皆阿意,言宜禁内,虽宫人使令皆为穷绔,多其带,后宫莫有进者。”
翻译就是,霍光只准皇帝和皇后睡,还特意叮嘱让御医对刘弗陵说,皇上啊,您身体弱,一定要少碰女人啊。除了叮嘱,还有行动,那就是强令宫女穿上专门设计的贞操裤,以免皇帝性冲动而宠幸怀孕。外事说不上话,皇宫里也都是霍家的人,甚至连房事都不能自主,刘弗陵的郁闷,可想而知。
权力使人疯狂。霍光虽无皇帝之名,但已行皇帝之实。亲政的刘弗陵与霍光之间的冲突注定难免。于是就在这个时候,刘弗陵挂了!死因是暴病而亡!怎么死的,《剑桥中国史》就质疑说:“年轻的皇帝死时只有21岁,死的可疑;他是否流露出什么迹象,致使霍光或其他人希望把他除掉,则不得而知。”
但昭帝无子,上官皇后成了上官皇太后,时年只有14周岁,成为历史上最年轻的皇太后。更可悲的是,她还成为外祖父霍光手中最好用的一张牌——“挟太后以令天下”!昭帝去了,没有子嗣,谁接班?按理说,最应该是汉武帝唯一还活着的儿子广陵王刘胥。刘胥身材高大,体魄壮健,力能扛鼎,皇家子弟,自小也是博览群书的,很有主张。所以,若刘胥当皇帝,霍光是无法继续掌控局面的。
挑来挑去,霍光选中了18岁的昌邑王刘贺。加上霍光听说刘贺是个花花公子,想必好控制,遂假借上官皇太后之名,懿旨刘贺到长安当皇帝。刘贺风风光光来到长安,霍光显然没料到这刘贺还真把自己当成了皇上,到了京城就夺权,将从昌邑带来的两百多位属官全都升迁,并企图接手兵权。霍光一方面扣下了刘贺旧臣的升迁事宜,仅将长乐卫尉一职交出,使得政令不出未央宫;另一方面便开始谋划废掉刘贺。由此,刘贺成为历史上有名的“昏君”,即位27天,作恶1127余件,平均每天作恶40多件!真正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霍光想继续独揽大权,所以挑中刘贺。可看走了眼,刘贺是个很有想法的家伙。霍光只好栽赃一堆罪名废了他。
如果说昭帝之死,霍光还可以挣脱干系的话,此次废帝则已无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有刘贺前车之鉴,宣帝刘询还不学聪明?把奏章扔到一边。刘询原名刘病已,汉武帝刘彻曾孙,卫太子刘据之孙,当年卫太子及三个儿子因巫蛊之祸自杀时,刘病已还在襁褓中,但仍被关进监狱里成长。后来卫太子平反,在丙吉等一些大臣的极力斡旋下,才得以出狱,并被写入家谱。即便如此,仍得不到刘氏宗亲抚养,而是寄居在祖母史良娣娘家。
刘贺既废,谁来继位?此时,一直帮助刘病已的丙吉已升为大将军长史、光禄大夫,很受霍光看重,便向一筹莫展的霍光推荐了刘病已。汉武帝刘彻居然还有个土包子曾孙,霍光心里那是个高兴啊,赶紧假借懿旨宣刘病已入朝当皇帝。就这样,时年18岁的平民刘病已一步登天,成为大汉天子,也成为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位即位前受过牢狱之灾的皇帝。因“病已”两字太常用,怕臣民避讳不易,即改名刘询。
汉宣帝和许皇后本是青梅竹马,患难之交,霍光的妻子出入皇宫让御医趁皇后分娩时将其毒死,然后列自己的幼女霍成君恩为皇后。
皇帝报仇,十年不晚。在宣帝即位的第七年,也就是公元前68年春三月庚午,霍光病重逝世,时年六十五岁。此时,据其兄霍去病逝世已经50年。霍家的命运已经注定,宣帝以皇帝的级别将霍光葬于茂陵,但霍家人仍显不够,要求坟墓规格再扩大一些。
霍光去世,宣帝即宣布亲政。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逐步剥夺霍家人的权力。将“羽林及两宫卫将屯兵”换成了自己的人。两年后,一切就绪,宣帝突然出手。按正史的记载,是霍家“谋反事败露”,满门抄斩。
霍光死后,宣帝继续发扬霍光既定的国政方针,使大汉重拾辉煌,宣帝也由此成为西汉十四帝中拥有庙号的四位皇帝之一。从这点来看,宣帝无愧“中兴之主”、“一代明君”的称号。
那么,霍光在历史上到底算忠臣还是奸佞?不好说,最好的词还是:权臣!权力这种东西,也是由俭如奢易、由奢入俭难。权力从来是一把双刃剑。正如史书:“霍氏之祸萌于骖乘”,在他威震四海、自以为光宗耀祖之时,已经给霍家埋下了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