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都开好了
文/杨雪梅
她们守在那里,等你,等我,那么娇俏的小脸,眉目如画,在春风里轻轻扬起来,花心里溢着蜜,就像期待的眼睛,焦急,渴望!
花儿,都开好了,只待你用欣喜的目光采摘!
春风里,漫山遍野的杏花浅笑着汹涌而至。
当城市的杏花一地落瑛,几近尾声的时候,这些没见过市面的山杏花啊,才像质朴的山里女子一样,被迟到的春风吹拂着,绽开粉白的小脸,错落地娉婷着, 娇媚着,一朵比一朵好看。和煦的阳光下,层层叠叠,争先恐后,她们仿佛初次走出家门,躲过父母审视的目光,春心萌动,恣意地盛放。或三五成群,或一枝独秀,在风儿里兀自传送着清香,柔软而干净,就像一些从未被俗世所浸染过的灵魂一样,清浅的欢喜着,独有一种不染纤尘的摄人心魄。
沿山路走来,一路都是花儿!谁言远山僻壤,开不出倾城颜色呢?
蜿蜒的山在这里停止了呼吸,千万亩的书写寄托着深情,在细碎的暗香里发布着捂也捂不住的激动,叫人如何不陶醉于这用花朵撰写的春书里!
"杏子梢头香蕾破。淡红褪白胭脂涴"。我喜欢这句诗里的杏花,轻轻地读,多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羞涩地站在春风里,抿着小嘴,甜甜地笑着,盼望着、盼望着……仿佛就回到了最初的童真和烂漫。小时候,老家的村落里也有许多的果树,虽然更多的是梨树,间或也会有其他的果树陈杂其中,譬如杏树,桃树。"辛夷花尽杏花飞", 杏花总是会在柳叶初青的时候,迎春花一开过,就赶着趟地绽开了,羞涩的立于春风中,急急忙忙地开,似乎生怕是被谁抢去了风头一样,因故是不甚喜欢她的,觉得她不懂得矜持和收敛,有几份做作的献媚在里头。宋代杨万里诗里这样说她: "道白非真白,言红不若红。请君红白外,别眼看天工。"那个时候觉得她这样的不红不白,模棱两可着,终究是俗气了点,不够纯粹,所以私心里就有几分不喜欢,至于后面的那两句,也不耐去细品了,本来的赞誉之辞生生地却被我曲解了去。
再后来,年龄稍大,阅历深了点,才发现所有的花儿适龄应时而开,都有她特别的意味。每一朵花儿的开放都暗藏着期待和向往,我不再去苛求她的完美了,这很大的原因也是因为在日渐的磨砺中学会了宽容,觉得杏花似乎也不是初见时那般的媚俗了。怀一颗为善的心再度去看她,始知终究是年少的无知误解了她,其实她也是村野里那个薄命的女子呢!花期那么短暂,一场微雨就会吹落一阶红颜,若不及时开花,岂非辜负了青春韶华啊!涂抹那样浅淡的胭脂色,并不是为了招摇,或者只是为了挽留易逝的年华,我何必为她行为里那少许的轻狂而刻意怪责于她呢?
"依稀映村坞,烂漫开山城。"这样一恍惚就会错过许多的美景。再一次放眼望去,心境自是不同,感觉就像回到了家乡一样,两侧高低起伏的山峦上尽是竞相开放的杏花儿,她们毫无心机地盛开着,仿佛久别的姐妹一样招着手欢迎我们。那样灿烂地笑着,云霞一般绮丽,热情却又不失亲切。不远处隐约可见几处黄墙红顶的房屋掩映在半山腰里。终于到了目的地,想:居住在这样的仙境,虽然会生出被世人忘却的遗憾,但若安然于桃源,想必也会有另外一种与世不争的快乐吧!
因为是杏花节,路口,站着的是一众满面春风地人,他们憨厚地笑着,朴素的快乐写在脸上。吹面不寒杨柳风,春天写在花心里,也写在脸上。
看到这些,想到那些杏花,我忽然就想起:"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曾经被誉为杏花之神的杨贵妃,我想这遍野的杏花在这个小小的乡村里一站就是数十年,忍受着被忽略被遗忘的寂寞,一定也曾有过许多的无奈和怨忧吧!但是今天,这样好的日子,春风轻轻地吹拂着,阳光温暖地照射着,拥有了自己的节日,心里的盼望终于有了着落,那种欢喜一定可以在绽放的花色里昭示着。你看,那些幸福的人群,他们正在憧憬着美好的明天呢!你像那些杏花儿,都开好了,只待衷情的目光袭来,把自己交出去。就像风会记得每一朵花的香, 即使在远离喧嚣的角落里,若不辜负旖旎的春色坚持绽放,耐得住寂寞,总有一天,终会遇到欣赏的目光。
从容的歌声有一丝丝的隐忧,也许会有些许的担心吧!怕这华丽的一转身,精彩过后会散落一地的苍白,不知道前路漫漫,会有多少的坎坷和理想的落空。也或者在遭遇繁华后,将有更多的寂寞和失落吧!但终归是要迈出这一步的,我但愿这杏花没入世人的眼,不会在原有的清纯里涂抹上世俗的污垢,失了原有的质朴和天真。
附:
杏花的花语:少女的慕情、娇羞、疑惑。
杏花有变色的特点,含苞待放时,朵朵艳红,随着花瓣的伸展,色彩由浓渐渐转淡,到谢落时就成雪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