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着重描写了从希腊到罗马的西方军队的战争方式、战争理念的发展与演化,罗马曾经一统欧洲,后来碎成一地,至今也没有统一。但是它打造的制度、文化、思想至今影响着欧美人,是他们的底色。正如我们之所以自称为“汉人”,就是因为汉朝打造了我们的思想文化的基本面。(虽然秦朝是中国第一个大一统的国家,但是寿命太短,对我们的影响太小,有人推论“China”一词其实是“秦”的音译,但这已经无所谓了。)
欧洲从罗马时代基本奠定了他们战争的指导理念:
1、 崇尚“Carnage”(杀戮)。
2、 追求决定式的战斗。
3、 公民兵意识深入骨髓。
本章,我们接着从几个战例继续研究近现代西方军队的战争方式和理念的继承与演变。
文章有些长,请多包涵。
莫尔维茨会战——进入燧发枪时代的“排队枪毙”
莫尔维茨会战,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中第一次西里西亚战争在1741年4月10日的第一次大战役。会战以普鲁士军队的胜利作结。
1740年12月,腓特烈大帝和施维林元帅率领八万普军南下突击西里西亚,短期之内毫无防御准备的奥地利驻军被击溃,首府布雷斯劳陷落,只有尼斯堡等几个孤立堡垒仍然坚守。但是围城战向非普军所长,腓特烈率两万普军屯兵尼斯堡坚城之下,准备长期围困。1741年4月,奥地利元帅奈伯格领兵近两万,突然从西里西亚东面的摩拉维亚境内发起进攻,来救尼斯堡,由此在莫尔维茨村引发莫尔维茨会战。
莫尔维茨会战局势图
奥军突然发起反攻的时候,正值普军主力围城陷于僵局,分散兵力四出搜集草料给养之际,更糟糕的是,整个冬季,占领西里西亚的普军都没有采取任何巩固新占领区的措施,因此奥军可以没有任何障碍长驱直入。4月10日,腓特烈完成紧急集结,率21600名普军,以5路纵队向尼斯堡城下的奥军19000人进攻。腓特烈一生战役基本都是处于兵力劣势,善于以少胜多,但这次是他为数不多的兵力对比占据优势的会战之一。步兵上普军精兵16800人对奥军1万素质良莠不齐的步兵,但是在骑兵上,奥地利的8000精骑对普军4000人占有优势。普军在步兵与火炮上占优,而奥军则在骑兵上占优。
双方阵线呈南北展开,普军在东奥军在西,两军的北侧翼突前。中午1点半,奥军左翼罗默尔骑兵师4500人首先发动进攻,很快击溃普军右翼顶端的2000骑兵,腓特烈本人亲自赶往也不能阻止右翼败退之势。接着,奥地利骑兵又进攻普军左翼,在激烈的战斗中,奥地利的罗默尔和普鲁士的舒伦堡两位骑兵将军全都阵亡。
短兵相接的惨烈战斗,和两翼的暂时挫败,把初次指挥大战的腓特烈吓得不轻,下午4点,他把指挥权交给施维林元帅,自己带少数近卫退出战场休息,以为自己的第一次战役已经这样不光彩地一败涂地。但是他没有想到,普鲁士步兵的素质在不利的战场形势下发挥了关键作用:施维林指挥步兵岿然不退,击退奥地利骑兵和步兵一次又一次进攻,最终是普鲁士军队的纪律和意志力和施维林的指挥,为腓特烈赢得了这艰难的第一场战役的胜利。奥地利步兵主力战斗力不强,最终不得不承认失败,撤出战场。是役普军损失4850人,奥军损失4550人,几乎相等。
莫尔维茨会战对我们中国人来说,是冷门中的冷门,很多人都不知道这场战争,但这场战争的过程完美的解释了燧发枪时代的战争方式和底层逻辑。
燧发枪时代的战争——以钢铁般的意志“排队枪毙”——另一种“Carnage”(杀戮)
在上一篇文章中,开篇我就详细的介绍了希腊方阵的杀戮思想——两军对阵,一个都不跑,就在这儿互相砍杀,砍杀到最后一个人为止。随着武器的进化,火器逐渐取代冷兵器,成为战场的主力,其中最先大面积使用的就是燧发枪,而随着燧发枪在西方军队中的普遍装备,其战争方式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就像我们在电视中看到的拿破仑战争时期、美国南北战争时期那样,士兵们肩并肩,排成排,整齐划一的前进,双方到达一定距离后,立定,喊着口号,也不躲也不藏,就这样互相开枪对射,直到一方精神奔溃,一哄而散,另一方开始追杀,直到战斗结束。这种战争方式看起来非常可笑,但是持续了100多年,而且它的杀伤力是很大的,第二次鸦片战争的八里桥战役,僧格林沁的蒙古骑兵就是败于这种战阵,付出了与英法联军的100:1的战损比。
那燧发枪时代的战争方式的原理是什么?我们能学到什么东西呢?
- 燧发枪的发明
做为火药诞生的国度,早在宋朝就出现了竹子制成的突火枪,绑在长矛上的梨花枪等管状火器。而世界上最早装备部队并用于实战的是德国的黑衣骑士。作战时,用绳将枪吊颈前,左手握持,右手点火,一次击发后,再装弹已经非常困难,敌人近前时只能把把枪当做狼牙棒来使,由于这一时期的欧洲火器才刚刚出现,习惯了骑马与砍杀的法国骑士老爷们被这种见所未见的能喷火吐弹的新式武器,吓得抱做鼠窜,尤其是火门枪发出的巨响使大量的战马受惊乱跑乱窜,总之一片混乱。
在14世纪中叶,西方世界发明了枪托,使火门枪可以抵肩射击。15世纪初火绳枪问世,点火装置为火绳,就是一根燃烧缓慢的导火索。作战前要事先点燃。扣动扳机,蛇形夹带动火绳窜入火药池,引燃火药,从而开火射击。16世纪在欧洲得以广泛的装备,成为200多年内欧洲战场的主宰。
由于火绳枪的装药量加大,使的它具有了火门枪无法比拟的巨大的威力。可以轻松击穿骑士的盔甲,射击也不用再靠感觉瞄准,增加了精度,弹药装填比火门枪方便了许多射速得到了提高。它的缺点也多,火药爆炸后残渣容易产生枪垢影响射击。下雨下雪强风都难以使用。射程一远精度也无法保证,所以火绳枪采用了密队列弹幕齐射的战术,就是有名的排队枪毙。火绳枪的出现时终结了剑和骑士的时代,带来了全新的战斗方式。
火绳枪
1547年,法国人马汉,在转轮打火枪的基础上,发明击发式燧发枪。其打火方式为击毡击打燧石产生火花来点燃枪管内的火药,哑火率大大降低,士兵们也不用拖着长长的火绳累里累赘的进行战斗,雨雪天对燧发枪的影响已经不是很大。可以说燧发枪已经具备了近代步枪的特征。燧发枪大幅度提高了射击稳定性,同时子弹进一步变小,使用更加轻便,每磅子弹由12发增至16-24发,每名士兵通常携带25发。燧发枪的射击成功率能达到80%,训练有素的射手每分钟能有效装填、射击两次,火绳枪和滑膛枪被迅速淘汰。
燧发枪
- 为什么要采用“排队枪毙”式的作战方式?
对于这种“排队枪毙”式的作战战术,学术名词叫做“线条战术”。
1703年,布朗·贝斯燧发枪出现,很快成为此后近一个半世纪里欧洲大多数国家步兵的基本武器。这种枪口径0.73英寸,在40码距离上可以命中1平方英尺大小范围内的目标,距离越远,精度越差。18世纪末期,普鲁士军队曾用装备燧发枪的步兵进行过试验,架起一面宽100英尺、高6英尺的帆布,作为模拟敌军的目标,然后一个步兵营在不同射程对其进行齐射。距离225码时,命中率只有25%,150码时提高到40%,75码时命中率达到60%,每名有经验的军官都明白一个道理,交战中开火距离越近,杀伤力才越大。很多线条战术时代看起来彬彬有礼、极具绅士风度的“战场佳话”,实则是这一基本战术原则的体现。
线条战术
- 腓特烈大帝与线条战术的巅峰
18世纪线条战术时代,步兵战术最基本的问题就是要找到一种适合使用燧发枪和刺刀的作战形式,并解决队形快速变换问题。普鲁士的腓特烈大帝对军队编制体制和线条战术进行了无人能比的改革。腓特烈的父亲威廉国王,率先将传统的步兵横队减为3列,并排列得更紧密,还将早已在骑兵手枪中应用的铁质推弹杆引入步兵,代替了传统易折断的木质推弹杆——线条战术时代军人们之所以必须直挺挺站立着承受敌军子弹,就是因为无论火绳枪还是燧发枪,必须从枪口装弹,再用推弹杆将子弹推进枪膛,卧倒或以其他动作躲避的话,将无法装弹。“以铁代木”这个不起眼的发明,有效提高了装弹速度,严格训练的普鲁士士兵每分钟能发射5发子弹,大大快于欧洲其他国家平均2发的射速。1741年4月,在莫尔维茨会战中,普鲁士步兵凭借良好的素质扭转战局,击败奥地利军队。
腓特烈大帝
腓特烈继承了自从古斯塔夫国王以来一系列军事革命的成果,他对战术最大的贡献是对军队施行严格的纪律和操练。当时大多数欧洲军队都是按照每分钟75步、每步75厘米的缓慢节奏训练行进的。距敌100步时,三列步兵开始依次交替齐射、后退装弹、再次齐射。由于减少了列数缩短了间距,普鲁士军队的横队能很容易变换成行军的纵队,纵队宽度恰好是普通道路的宽窄。
现代军队阅兵式上的“踢正步”,即源于普鲁士的军队训练,脱胎于燧发枪时代的战争形式。
现代阅兵式的正步走即源于燧发枪时代的普鲁士的军事训练
在开战前,普军以连为单位的纵队行进,到达战场上再立定转向或行进间转向,队列变为射击时的横队。阅兵场上不断操练的队列训练和队形变化,就是战场上实际用到的战术队形和动作。战场上任何人没有命令不得做任何规定外的动作,即便取得胜利的部队也必须保持队形,而不能擅自追击被击溃的敌军。否则,队形散乱的军队无法保持火力,很容易陷入危境。1745年腓特烈大帝下令:“如果一名士兵在战斗中左顾右盼或擅自离开队形,他身后的军士就有权用刺刀将其当场击杀。”这就是腓特烈强调刻板的纪律和不断操练的原因。腓特烈大帝在1752年写道:“除非在和平时期对每名士兵在战时必须做到的事进行严格训练,否则他们只是一些徒有其名而不知如何打仗的士兵。”
腓特烈把线条战术发展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但是,他的继承者却没有什么雄才大略,看不出有何必要对腓特烈式的“精兵”加以改革。这注定了几十年后,普鲁士军队的桂冠在耶拿这个地方,被拿破仑踩得粉碎。
燧发枪时代的线条战术取胜的关键要素就是铁一般的纪律和作战勇气。与古代雅典的步兵方阵是同样的作战原理,体现的还是西方人“决定性战争”的战争理念。是“Carnage”(杀戮)的升级版,只不过更加残酷。
古典时代的范例
亚里士多德作为希腊时代思想家中的典型,解析了勇气的特性,对其与利己主义、服从和纪律的关系进行了最为系统化的分析。他谨慎地分析了五种军事行动中的勇气,并将其中之一公民勇气放在优先位置。这种勇气只属于公民士兵,因为在国家与同胞公民们面前,他们不希望表现出懦弱的一面,而且他们还渴望获得公众给予无私奉献之人的荣誉认可。“人”,亚里士多德附和伯里克利的说法“勇敢起来不应当是被迫的,勇气本身就是高尚的事物。”
亚里士多德同样认可第二类明显的勇气,那就是训练有素或装备精良的士兵能具备的勇敢,这种勇敢源于他们握有的物质优势。但是他警告人们,这些据称是勇敢的人可能名不副实:一旦他们短暂的优势消失,很可能就会逃离战场。此外,亚里士多德承认第三类表面上的勇敢,常常被误认为真正的勇气:这种勇敢是那些疯狂的战士所具备的狂热之勇,他们毫无理性,因为痛苦、癫狂或暴怒而战斗,对于死亡或同伴的福祉丝毫不关心。这同样是一种昙花一现的勇气,当鲁莽的劲头停住时,它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亚里士多德眼里的第四和第五类勇敢,尽管分别来自盲目的乐观主义和无知,同样也能够满足关于勇气的准则。有些人在战争中表现出英勇,仅仅是基于错误的认识,因此也难以长久。有的人勇敢则是因为他们以自己的偏好判断事物,相信此时命运站在自己这一边;然而此类战士往往会对战场形势做出错误的估计,同时他们也没有意识到,有利条件是变化无常的,可能在几秒钟之内就彻底改变。
在西方文明体系里,人们很早就将纪律的理念制度化为坚守阵列和服从长官的行为,在他们看来,长官们的权威来自宪法赋予的权利。雅典少年们会进行一年一度的誓约仪式,其中包含如下的承诺:
“无论我身处战线哪个位置,我都不会抛弃战友,任何时候我都准备好服从明智行使权威的人,服从已经公布施行和未来将会生效的审慎明智的法律。”
将士兵和连队固定在准确的位置,确保整个壁垒的完整性。用色诺芬的话说,缺乏纪律约束的军队一团混乱,“像一群人离开一个剧院时一样”。
罗马军团走得更远,他们试图将公民的勇气与官僚制度结合起来,通过训练、紧密阵形中士兵的密切联系、军团制度以及否认个人勇武的态度达到这一点。在罗马,1世纪初的著名犹太史学家约瑟夫斯对罗马人的战场优势曾做出过评论,这段评论相当著名,时常为人引述:
“倘若你看到罗马军队的行动的话,就能理解,这个帝国完全是他们的英勇所造就的,而不是命运的赐礼。他们不会等到战争爆发才来操练武器,也不会在和平年代无所事事,只在需要的时候才动员起来。完全相反,他们似乎出生时手中就拿着兵器:他们绝不会中断自己的训练,或是等到危急时刻才行动……他们的演练就像不流血的战争。”
- 操练,队列,秩序和指挥
源自欧洲军队的纪律是通过训练和机械记忆来制度化——一种独特勇气类型的尝试,这种纪律能够在士兵稳定队列、保持秩序时得到最好的体现。西方人执着地热爱操练密集队形,这并非是没有道理的:倘若战场上局势不妙,所有人都想要逃跑的话,训练和信仰就能阻止这种集体溃逃的发生。解决问题的关键,并非在于让每个人都成为英雄,而是创造出一群战士,他们在总体上比缺乏训练的人更能勇敢面对敌人的冲锋,即便激斗正酣时还能服从上级命令,并始终忠诚保护自己的同胞。
西方人特别强调一种奇特的观念,即适时集中兵力,但事实上很明显的是,这种密集阵列的操练方式,并没有出现在欧洲以外的大多数国家的军队和军事传统中。从世界范围看,古代的希腊人和罗马人,以及近现代的欧洲人利用心理效果来适时集中兵力、保持团队的方法,只是一个特例而已,并非军事史上的通行原则。那么,为何欧洲人在发掘密集队列操练的非凡潜力方面,拥有一技之长呢?
按照欧洲学者的研究结果,他们依然认为是自由人与军事组织达成协定,由此获得相应的权利并承担对等的义务。在这样的环境下,即使是高度个人主义的西方人,也不会将军事训练看作是压迫,而是将其当成平等主义的体现——在这样的训练中,所有背景各异的士兵,都被转化成身着制服,外观统一而行动一致的整体,此时个人特征和差异化的地位都暂时消失了。训练在很大程度上是“古代希腊罗马自由概念的印记,是积极的、共享的公民权”。我们可以补充的是,在希腊重装步兵方阵的密集队列中,每个人都占据着一个与其他人相当的位置,就像在公民大会中的情况一样,每个男性公民都具有和其他人一样的权利。
以某种观念来说,在行列和阵形中进行战斗的方式,恰恰是西方式平等主义的基本表现,在思维一致、训练有素的同伴组成的磨灭个人特质的方阵中,战场外所有的等级差异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西方军队中所有的军事条例都清楚表明,懦夫是不顾形势逃离阵形或是抛弃队列的人,而非没能成功杀敌达到某一待定数字的人。一名阿斯特卡武士,靠着击倒和捕获一连串的贵族俘虏来建立威望;而一名西班牙的火枪手或长矛手,则以保持在战线中的位置为自己的最高使命,对他来说,自己保持横队或纵队的协同一致最为重要,他应该支持己方的队形,帮助整支军队默默地碾碎敌人的阵列。
从理论上来说,士兵应该作为个整体进行战斗——他们发动齐射,有秩序地进行集群冲锋,没有命令绝不后退,从不轻率地发动追击,也不会在追击时花费太长的时间——这样的军人,才能击败敌人,取得胜利。
闪电战——拥有最强陆军的法国,三个月就亡国了。
1940年6月22日下午6时50分,凯特尔和亨齐格分别在德法停战条款上签字。按照停战协定规定,法国军队全部解除武装并把武器交给德国,法国被肢解为两部分,法国北部约占全国3/5的富庶工业区由德军占领,法国负担德国占领军的全部费用。其他非占领区表面上由贝当傀儡政府统治,实际上整个法国完全被置于德国人的统治之下。法国从此陷入了亡国的深渊。
当法国代表团从停战谈判的车厢走出去乘车离去的时候,天空下起了霏霏细雨。这时,一群德国士兵正起劲地叫喊着,开始移动那辆旧卧车——“福煦列车”。
“运到哪里去?”一个美国记者问道。
“到柏林去!”他们要把这车厢运往柏林当作展品。至于那座在1918年竖立的花岗岩纪念碑,则在两天以后,被一队德国士兵奉命用炸药炸毁了,只有福煦元帅的塑像留了下来。
这是一个令法国人民很久都不能忘怀的历史插曲。
在福煦车厢,法国人向德国人投降
历史往往有惊人的相似之处,1918年11月8日凌晨,一战战败的德国派出以外交大臣为首的代表团到达了巴黎东北方贡比涅森林的雷通车站,协约国联军统师法国元帅福煦乘坐的白色列车正停在这里。德国人一到,福煦也未与他们握手,劈头便问道:“你们来干什么?先生们!”德国人回答说:“我们想听听您的停战建议。”福煦傲然地说:“我们没提过任何停战建议,我们很愿意继续打下去。”尴尬的德国人只得表示“无法继续打下去了”,于是福煦提出停战条件,并限令德国3日内无条件接受。11月11日,凌晨5时,德国两名代表就在贡比涅森林的“福煦列车”上签订了停战协定。
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德国战败而结束。之后,胜利的法国人在森林空地上竖起了一块约1米高的花岗石纪念碑,上面用法文写着
“1918年11月11日,以罪恶为荣的德意志帝国在此屈膝投降——被它企图奴役的自由人民所击败。”
22年后,又是在这片曾为法国人引以为豪的贡比涅森林里,历史向法国人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这一次胜利者是德国人,而法国人扮演了22年前德国人所不愿扮演的角色。
一个目标:突破!
1940年5月10日,天刚破晓,成群的德军施图卡轰炸机突然对法国、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的机场、铁路枢纽、重兵集结地区和城市进行猛烈的轰炸。当天5时30分,从北海到马奇诺防线之间的这条漫长战线上,德军地面部队向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发起了大规模进攻,揭开了入侵西欧的序幕。
德军B集团军群对荷兰和比利时边境的突破,致使集结在法国北部的英法主力立即越过法比边境火速增援。此刻,希特勒正在地下指挥所里焦躁不安地等着前线的消息,当他听说英法主力已经出动时,兴奋地对周围人说:“他们上当了,等着瞧吧,好戏还在后面。”
位于比利时境内的阿登山脉,峰峦陡峭、森林密布,它的南面是坚固的马奇诺防线,一直延伸到莱茵河,直达瑞士,其北面则紧接宽阔的马斯河。法国人认为,阿登山脉是庞大的现代化军队无法通过的。在甘末林将军的“D”计划中,法国在这一地区主要采取守势。
在这一地区抵挡德军的是柯拉将军的第9集团军,它缺乏正规编制,大部分是劣质的预备师或要塞师,只有两个师是常备正规军,其装备和训练都低于法国的标准水平。这样,从色当到瓦兹河上的伊尔松,在一条长达80公里的战线上,没有永久性的防御工事,而且只有两个师是职业军队。正是法国人倚为天险的阿登山口成为了德军入侵法国的主要突破口。
5月10日凌晨,德国人的正面进攻开始了。德军担任中路主攻的伦德施泰特的A集团军群,向卢森堡和比利时的阿登山区实施主要突击,仅30万人口的小国卢森堡当天不战而降。给伦德施泰特上将打头阵的是克莱斯特将军指挥的装甲兵团,该兵团下辖古德里安的第19装甲军、霍特的15装甲军和莱因哈特的第41装甲军。第15和第41装甲军仅各辖2个装甲师。其中以古德里安的第19装甲军战斗力最强,它作为克莱斯特装甲兵团的主力和先锋部队编有3个装甲师。
德军的闪击战术首要的一点即是出其不意。克莱斯特将军对他的部队要求:“不得休息,不得松懈”,“利用首战出奇制胜,务使敌人乱作一团”,“心中只记住一个目标:突破”。
5月10日,德军大批装甲部队蜿蜒通过阿登山区,在阿登山区,古德里安的第19装甲军只遇到了法国骑兵和比利时轻骑兵的轻微抵挡。
这样,德军装甲部队就像决堤之水,向马斯河汹涌而来。一群群德国坦克、装甲车、火炮、装甲运兵车、以及卡车运载着步兵部队奔袭而至,他们所拥有的力量和速度是以往战争中闻所未闻的。到了11日,盟军已经发现了德军正通过阿登山区,但不知道德军的确切兵力和进攻意图,他们仍然以为这一路德军是在佯攻,以吸引盟军。其实德军的意图恰恰相反。盟军最高指挥部对这些情况反应迟钝,他们只是采取了“监视情况”的策略。
5月11日傍晚,德军的装甲部队已全线突破了盟军防线。在北线,隆美尔指挥的第7装甲师在比利时马尔什地区击溃法国第4骑兵师的装甲旅,于当天下午即前出至马斯河。在南线,古德里安的第19装甲军全速前进。第19装甲军轻易突破盟军的松散抵抗,只用了两天时间便穿越阿登山脉110公里长的峡谷深入法境。
沙漠之狐——隆美尔——在法国一役崭露头角
5月12日下午,在从迪南到色当的130公里战线上,德军装甲部队均前出至马斯河沿线,比预定的时间提前了24小时。在狭窄的山地道路上,德军3天之内推进了近300公里,这是法国统帅部始料未及的。德军装甲部队的突然出现,使得法军在色当至那慕尔之间的马斯河防线,特别是法军第2集团军防守的色当地区面临严重威胁。
当天下午,古德里安的3个装甲师到达马斯河北岸,并攻下了法国著名要塞城市色当。12日夜里,他们便开始了紧张的渡河准备。克莱斯特将军给古德里安下命令,命令他13日下午4时强渡马斯河,然后,“克莱斯特装甲军群将渡过马斯河并建立桥头阵地。”
德军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色当附近离阿登山区出口最近,防御最薄弱,马斯河在此北折,然后又南转,形成一个袋形突出部,河的北岸树丛密布,便于隐蔽进攻的准备和观察敌情。德国人强渡马斯河是法国之战的关键。在以后5个星期中还有其他同样大胆的行动,但是没有哪一次能对事态发展产生过这样惊人的影响。为此,古德里安把他的3个装甲师全部投入进去了,并且为了争取时间,不等摩托化部队到来就强渡马斯河。
德军度过马斯河
14日下午,古德里安的装甲部队已全部渡过了马斯河。这样,截至14日,德国A集团军群的7个装甲师共1800辆坦克均渡过了马斯河。马斯河防线一失,通往巴黎和英吉利海峡的道路敞开了,在比利时境内作战的英法部队面临被包抄的危险,陈兵马奇诺防线的法国大军也将腹背受敌,英法这才感到形势严重。
- “战斗机日”
英国迅速增派10个战斗机中队与驻法英空军和法国空军一起实施反击。
14日下午,马斯河上空爆发了开战以来最激烈的空战。英军“布雷汉姆”轰炸机和法军最新式的“布雷盖”轰炸机在战斗机的掩护下,直扑马斯河而来,德军约5个联队的战斗机升空拦截,双方投入战斗的飞机各有500余架。从中午到天黑,登陆场上枪炮声连绵不绝,双方战斗机上下翻飞,相互追逐,不时有飞机中弹起火,拖着黑烟下坠,英法飞机胡乱投下的炸弹在河面上炸起一道道冲天的水柱,德军高射炮也不甘示弱,不断以猛烈火力射杀低空潜入的英法飞机。
德军密集的地空火力网令英法飞机成了扑火飞蛾,一批批闯来,又一批批被吞噬。大混战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损失惨重的英法飞机悻悻败走,德军渡河浮桥大都完好无损。此战德军击落英法飞机数百架,其中仅是德第2高炮团就包办了12架。英军派出的飞机损失了60%。《英国皇家空军史》称:
“再没有比这种自杀性的战斗造成的损失更令人痛心的了。”
这一天被德国人称为“战斗机日”。在这以后,英法空军只敢在夜间升空活动,战区制空权被德国人牢牢控制住了。
盟军空军没能封闭住马斯河上的缺口,法国陆军也是一片混乱,他们进行了两次反突击,都因组织不力无功而返。
- 盟军的反应
盟军方面,当德军于5月10日发动总攻的时候,英法联军也按照他们针对德军而设定的“D”计划展开了防守。他们以为德军会向第一次世界大战一样会通过比利时中部来发动总攻,于是第1集团军群主力便火速开赴荷兰的布雷达地区和比利时境内。
其实在当时,法军的侦察机也注意到德军坦克在阿登一带移动的情况,第9集团军的一个师长奥热罗也注意到了德军在马斯、色当的机械化部队的调动,可是,法军司令部对德国军队的意图还是捉摸不清,仍然认为:这是“德军另一攻势的次要方面,主要的攻势继续在比利时展开。”由于联军判断失误和部署失当,战争一开始,联军就陷入了十分不利的境地。
法国人以为在他们的南面,阿登山脉是不可逾越的壁垒,在阿登山区之南又有巩固的马奇诺防线一直伸展到莱茵河,再沿莱茵河伸展到瑞士。因此,似乎一切都取决于盟军北方各集团军,取决于他们由左侧比利时方面反击的速度和力度。一切事情都是这样非常详细地安排好了的,只要一声令下,远远超过100万人的盟军便可向前猛进。5月10日凌晨5点30分,英国远征军的总司令戈特勋爵接到乔治将军的电报,命令他立即准备进入比利时。当天早晨6点45分,甘末林将军下令执行“D”计划,法国最高统帅部准备已久的计划立即付之实行。
法国人依仗的马奇诺防线未发挥作用就沦陷了
“我们被打败了!”
在德军的闪击战之下,短短几天之内,色当城失陷,马斯河沦亡。而且,德军源源不断地通过那个缺口涌入法兰西大地,色当那条狭小裂缝很快扩展成为一道巨大缺口。
法国内部一时陷入一片无主的混乱中。面对法国的增兵要求,英国战时内阁一天开会数次,空军上将道丁认为,英国必须保留不少于25个战斗机中队,才能保卫英伦岛。结果,英国内阁决定,在那个限度内,他们可以为战争冒一切风险,但是不管后果如何,决不能超过那个限度。
15日清晨7点半左右,英国首相丘吉尔被唤醒,那是法国总理雷诺打来的电话,雷诺的语音显得非常沉重:“我们被打败了!”丘吉尔没有立即回答,于是雷诺又重复说:“我们被打败了,我们这一仗打输了。”丘吉尔问:“不会败得这样快吧?”雷诺回答说:“在色当附近战线被突破了,他们的坦克和装甲车大批地涌了进来。”也许是为了安慰他,丘吉尔说道:“所有的经验都表明,这种进攻不久就会停止的。我想起了1918年3月21日那一天。在五天或六天的进攻以后,他们不得不停下来等待补给,这就给我们提供了反攻的机会。这些话,是我当时听福煦元帅亲口说的。”然而,雷诺十分灰心丧气,再重复他开头那句话(后来证实这句话是千真万确的):“我们被打败了!我们这一仗打输了!”
丘吉尔的外交努力最后归于失败
法国宣布投降
6月4日九时四十分,德军第18集团军所属的装甲部队冲入了敦刻尔克市区,海滩上担负最后的后卫部队约4万法军来不及撤离,全数被俘。
当天还有26175名法军官兵撤离敦刻尔克,满载法军的英军“布卡里”号驱逐舰是最后一艘撤离敦刻尔克的船只。十四时二十三分,拉姆齐宣布“发电机行动”结束。
敦刻尔克大撤退(剧照)
撤退从1940年5月26日开始进行,至同年6月4日结束,共历时9天。此次撤军共有338226人从敦刻尔克撤到英国,其中英军约21.5万人,法军约9万人,比利时军约3.3万人。
1940年6月21日,贝当的维希法国政府向德国提出休战。法国战役盟军共伤亡35万人,190万人被俘。德意盟军共伤亡15.5万人,其中阵亡4.5万人,受伤11万人。号称拥有“世界最强陆军”的法国在战争历时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便被纳粹德国击败。
德国人闪击波兰,击溃法国的“闪电战”究竟“长什么样”?
二战之前,正当德国的空军在戈林和乌德特的大力促进下羽翼渐丰之时,德国的另一支部队也在走向强大,这就是在古德里安统帅下的机械化部队。
古德里安出生于一个普鲁士军人家庭,自小养成了一丝不苟的严谨作风和与别人进行激烈辩论的习惯。但另一方面古德里安又能够听取多方面的意见,特别是来自下属的意见,这也是他深受部下爱戴的原因。
在一战中,古德里安认识到传统的单纯由步兵来完成大规模厮杀的作战模式即将过时,骑兵的作用无法与现代的步兵装备、空军侦察和摩托化的运输相比,而且在自动武器的强大杀伤力下,战争的双方都不得不将固守战壕,不能轻易出击。可惜古德里安的这些闪光思想在一战中没有引起当时将军大员们的注意,而一战很快就以德国的失败而告终了。但是,古德里安并没有离开军队,他后来被委重任,担任了运输部队巡视官,专门研究如何在陆军里运用摩托化部队,这对他将来要从事的工作有很大的帮助。
闪电战专家古德里安
古德里安在认真研究了前人的成果后,提出了一些很有创新性的想法,他研究的东西已经不再限于摩托化部队,而是针对一战中的经验和教训,对当时的机械化部队的使用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在这个基础上,他提出了所谓“决定性力量”的理论,对此,古德里安解释为“在战场上能够使士兵携带武器接近并消灭敌人的那支力量”,他认为当时的集结大规模步兵进行炮火齐射的作法曾经是一支“决定性力量”,但是在新的战争形势下已经过时,特别是面临敌方的机枪扫射时,其弊病就会很容易表现出来:而这个新的“决定性力量”的长处在于,能够使用带装甲的由发动机驱使的车辆,并携带对敌方有毁灭性打击的火力武器,在接近对方后对敌方全力开火最终古德里安声称,“在所有的陆军武器中,只有坦克才最具备决定性力量’的要求。”
德国虎式坦克
古德里安据此形成德国闪电战的主要思想:
先是由乘坐摩托车或者是装甲车的先头侦察部队进行侦察,在得知敌方战线上的薄弱点以后,迅速用车载电台向协调整个战场大局的指挥部进行报告,然后通过指挥部协调,进行部队的穿插进攻。其中,最核心的是古德里安对于坦克部队的新用法,坦克不再是作为步兵的辅助工具,而是独立出来,成为具有突破性战术的主导力量。一旦坦克冲破了敌军的阵线,它们的任务就不再是就地巩固阵地,更不是确保撤退时的路线,而是继续前进,一直向敌人的纵深部位插入,并试图对敌人的指挥、通讯乃至补给中心实施打击。与此同时,与坦克部队一起行进的还有反坦克炮,它们将紧紧跟随坦克集群,协同坦克打击敌人的装甲目标并保护己方的坦克,而且还可以对已经占领的阵地实施防御。在坦克部队推进的同时,则由步兵乘坐卡车跟随在其左右,以确保坦克的侧翼不受到打击。这种战术一改从前使用的对敌方前沿阵地进行长时间的、猛烈的打击的做法,而是对敌人的作战神经中枢进行一种凌厉的、突击的外科手术式的打击,使其立刻瘫痪。
面对古德里安“闪电战”思想,希特勒即高呼道:“这正是我所想要的!”
真正具有现代意义的“闪电战”理论产生于20世纪初,由德国军事家冯·施利芬提出的。
“闪电战”的德文是由“闪电”和“战争”两个词组合而成,形容行动犹如闪电一样迅速,给敌以措手不及的迅猛打击。其实质是利用攻击的突然性、兵力兵器优势等因素,从战争刚开始时就给敌战略第一梯队(掩护部队)以决定性杀伤,然后向敌军腹地迅猛进攻。在敌人动员和使用其军事和经济潜力之前,将其粉碎。
施利芬
在德国,第一次世界大战给“闪电战”理论提供了实践的舞台。德军总参谋长小毛奇曾经在其制定的战争计划中,根据“闪电战”理论,设想战争第一阶段集中力量于西线,以一个战役,约持续6个星期,打败法国。但是,这个作战计划存在明显的不足,这就是机枪和速射火炮对进攻中暴露的步兵和骑兵的巨大威胁,这使得大规模的突袭或者是步兵冲锋成为不可能。于是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往往是双方挖掘战壕,构成了连绵不断的,以自动武器掩护的掩体和交通体系,加上绵密的铁丝网和强大的炮兵火力,形成了进攻部队难以逾越的坚固阵地,从而使企图以“闪电战”速决的想法成为泡影,并使延续达4年之久的阵地战成了这次大战的主要作战形式。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军事技术和武器有了很大的发展,飞机、坦克和汽车被广泛地用于战争,从而为战争的速战速决提供了实际的可能性,这其中坦克应用的推广最为重要。
坦克之所以成为“闪电战”这支交响曲中的“主旋律”,主要是由于坦克具有的“三位一体”特性,即强大的火力、快速的机动性和良好的装甲防护力决定的。其重要作用充分体现在取得“闪电战”成功所不可缺少的两个因素,即打击力和速度上。
在德国,“闪电战”理论的发展与希特勒也是有密切关系的。早在1926年,希特勒就曾放言:“摩托化”将会在未来的战争中起决定作用。到了1932年,希特勒又发展了自己的观点,他提出:“下次战争将完全不同于上次战争,步兵攻击和密集编队将过时,持续多年的固定战线进行的呆板的正面攻击将不会再现。”1935年,希特勒首次明确提出要进行闪击战的战略思想,“如果我打算袭击敌人的话,那么,我不会首先进行几个月的谈判和长期准备,我要像我平生所为,突然地,像漆黑的夜里的闪电一样地去打击敌人。”
到了1937年,古德里安发表了《装甲兵及其与其他兵种的协同》和《注意!坦克!》等著作。在这两本书里,他集中论述了他对装甲兵建设与运用的观点,古德里安的主要观点是,装甲兵应在陆军中居于首要地位,而其他的兵种则处于辅助地位。但是装甲兵的使用必须与陆军和空军协同作战,同时对敌进行大量、集中、突然地使用装甲部队,对实闪电式的进度,进行大纵深,高速度的进才能充分发挥其战斗的效能,古德里安的现点得到了希特勒的赏识。
至此,我们可以将纳粹德国在其战争初期采取的“闪电战”的基本内容做以下的总结:
在进行闪电战时,必须要不宣而战,其强大集中的装甲军团在强大的航空兵力的支持下,突然迅速地突破放方的防御,围歼敌方的军团,并且要迅速地向敌纵深快速推进。在装甲部队进攻的同时,空军则对敌方的机场、交通枢纽、防御工事、军队集结地域、重要的政治中心进行猛烈的空袭,以击垮敌人的指挥、运输和作战能力,给敌人以强大的心理震撼。闪电战的核心是优化组合兵力武器、尤其是装甲兵和航空兵的巨大优势。以及其行动的突然性和快速性。
- 希特勒与亚历山大
在上一篇文章里,我着重描述了马其顿亚历山大大帝的冲击式作战:
在每场战斗中,马其顿骑兵会在敌人战线的某一点上集中力量,发动雷霆一击,在穿透敌军阵形之后,把尚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敌军挤压向方阵密集的枪尖;至于取胜之后不知疲倦的追亡逐北,则体现出亚历山大的战争旨在消灭而非仅仅击败敌人的意图。
马其顿伙伴骑兵
历史何其相似,亚历山大和希特勒都是独裁者,消灭了民主,一意孤行,在战争的战术上都讲究“决定性一击”。纳粹德国的“闪电战”完全是马其顿冲击式作战的升级版。亚历山大是死后没有罩得住,马其顿帝国土崩瓦解;而希特勒是生前就没玩儿不转了,最后只能开枪自杀,而整个德国也陷入沉沉的地狱。
打不垮的美国人——中途岛战役——山本五十六的滑铁卢
1942年6月4日16时45分,美军企业号航空母舰的俯冲轰炸机成功地攻击了日军飞龙号航空母舰。飞龙号当即命中4弹,船上一片火海。
19时13分,苍龙号航母与加贺号航母先后沉没。
22时50分,南云报告:“敌人还有航母4艘,我方航母全灭。”
1942年6月5日2时55分,日本联合舰队司令山本五十六大将否决了首席参谋黑岛大佐提出的集中全部舰只在白天轰炸并登陆中途岛的挽回败局的方案,下令:“取消中途岛的占领行动。”并表示“所有责任由我一个人来担当,我回去向天皇陛下请罪。” 他把自己关进会客室,一连三天拒绝会见部下。
3时50分,南云收到山本“击沉‘赤城号’”的命令。
5时00分,抢救失败的赤城号航空母舰被日军舞风号、萩风号、野分号和岚号驱逐舰发射的鱼雷击沉。
5时10分,无法挽救的飞龙号航空母舰被日军驱逐舰发射的鱼雷击沉。第二航空战队司令山口多闻和舰长加来止男选择与舰共沉。
此日,美军派出多波战机追击日军军舰,但都没有发现山本的主力舰队。
美军特混舰队撤离战场。
1942年6月7日13时00分,日军伊-168号潜艇发现了美军约克城号,随即发射4条鱼雷,2条命中约克城号,1条命中护航的哈曼号驱逐舰,哈曼号驱逐舰随即沉没,约克城号一直飘浮到第二天中午才沉入海底。
中途岛之战宣告结束。第二次世界大战太平洋战场局势自此发生转折。
赤城号被击沉
曾经强极一时的日本海军
1905年5月27号,当时日本的联合舰队的司令官——东乡平八郎,在自己的旗舰上升起旗子,打出旗语:皇国兴废,在此一战,诸君共同努力。24个小时之后,居然就把远道赶来的俄国的波罗的海舰队全部歼灭,日本借此一战,登上了国际大国的舞台。但是,37年后,巧得不得了,仍然是5月27号,另外一个联合舰队的司令长官——山本五十六。带领他的舰队出航,去打中途岛战役,几天之后大败溃输,从此这个国家就沦入地狱。
1941年的12月份,日本人刚刚偷袭完珍珠港,美国的太平洋舰队损失惨重,此时,如果时间就停止在这儿,日本海军联合舰队是世界海战史上唯一一支没有打过败仗的海军,甲午战争赢了中国,日俄战争歼灭了俄国的太平洋舰队和波罗的海舰队,现在打美国人依然打赢了,可以说是如日中天。
山本五十六
日本人的“大战术”和“小算盘”
中途岛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最大的海战之一,它也像两年后的莱特湾海战一样,是海战史上最为纷繁复杂,也最具决定性的战斗之一。双方在国际日期变更线两侧激战了三天,战区范围广达1000英里。这场海战见证了日本航母对中途岛的进攻,航母间的鱼雷和俯冲轰炸攻击,零式战机和美军岸基、舰载战机的空中格斗,潜艇的鱼雷攻击和驱逐舰的反潜攻击,以及日本战列舰与重型巡洋舰希望与美军航母和巡洋舰展开炮战的徒劳努力。
作为日军成功奇袭珍珠港的设计师,山本海军大将在中途岛-阿留申攻势中集结了近200艘战舰——航空母舰、战列舰、巡洋舰、驱逐舰、潜艇、运输舰—一其总计吨位超过了150万吨,由超过10万名水手和飞行员操纵,还有20名海军将领指挥。仅仅在中途岛战场上就有86艘战舰参战。直到两年后美国人在莱特湾海战中组建出一支更为庞大也更为致命的大舰队为止,驶往中途岛的日本舰队是海战历史上规模最大、实力也最为强劲的舰队。
赤城号、加贺号、飞龙号和苍龙号航空母舰上的飞行员,是日本最优秀的飞行员,比他们在美国舰队上的菜鸟同行们多出了许多年的经验。
加贺号航空母舰
作为辅攻,细萱海军中先率领包括2艘轻型航母、6艘巡洋舰、12艘驱逐舰、6艘潜艇、其他各类舰船,以及旨在占据阿留申群岛的2500名陆军在内的北方部队出击,此次进攻在战术上将被证明是成功的,但并未给日军带来任何战略优势。因为占据白令海上一两个驻扎少数美军部队,毫无工业,距离夏威夷和美国西海岸都极为遥远的寒冷小岛毫无长远意义。
针对中途岛本身,日军则派出南云中将的第一机动部队,它拥有赤城号、加贺号、飞龙号和苍龙号航母,此外还有两艘战列舰、三艘巡洋舰、11艘驱逐舰的支援。在航母上的飞机通过反复出击轰炸削弱了岛屿防御后,田中赖三少将会指挥12艘运输舰和三艘作为运输舰的驱逐舰搭载5000名士兵占据中途岛。要是占领军需要得到掩护,或是美军舰队打算吞下诱饵,试图阻击入侵的话,粟田健男中将2会以四艘重型巡洋舰和两艘驱逐舰提供进一步火力支援,前来增援的还会有近藤中将麾下更庞大的舰队—一两艘战列舰、四艘重型巡洋舰、一艘轻型巡洋舰、八艘驱逐舰以及一艘轻型航母。
日军设想美国海军会迟迟无法抵达战场、受损严重、举动也将幼稚可笑,还会不顾一切地进攻相继出现的诱饵船,结果让更为庞大也更为致命的帝国航母和战列舰坐等上钩,逐一痛击。
接着,藤田类太郎少将会以两艘水上飞机母舰和两艘小战舰占领附近面积狭小的库雷岛,以期建立岸基空中部队,利于对中途岛进行侦察,也利于攻击美军舰队。在海上交锋中,美军没有什么武器能够与日军重炮相比拟,要是美军航母失去了空中保护或是发现自己距离日军快速舰队过近的话,美军的武器库里将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日军战列舰炸毁美军战舰。
日军大舰队的核心则在其他地方。由高须中将指挥的四艘战列舰,两艘轻型巡洋舰以及12艘驱逐舰位于远离中途岛的北方,它们和山本大将由三艘战列舰、一艘轻型巡洋舰、九艘驱逐舰、三艘轻型航母组成的主力部队——其中包括巨兽般的排水64000吨的大和号战列舰,其18.1英寸火炮能够将巨型炮弹打到25英里开外——待在一起。这支位于北方的部队会掩护对阿留申群岛所展开的攻击的侧翼,要是美军在中途岛阻击日军入侵的话,理论上它还要赶回中途岛西南方向……在山本看来,他已经将海军部队打造成了环环相扣的铁链,这将捆住美军,阻止他们所有的西进行动,确保不再出现美军轰炸日本本土的状况。尽管日军计划极为复杂,其中也存在一定程度的简单逻辑:通过将舰队部署在阿留申群岛和中途岛之间从而封锁北太平洋,山本确保了他的北方部队或南方部队能够把数量上严重居于下风、正处于混乱当中的美军赶出来。
飞龙号航空母舰
为了应对上述日军舰队,美军只拼凑出三艘航空母舰——包括受损严重的约克城号,它在珊瑚海之战中几乎被击沉,刚刚修到可以航行。罗伯特·西奥博尔德少将率领一支由两艘重型巡洋舰、三艘轻型巡洋舰、十艘驱逐舰组成的小舰队被派往阿留申群岛,但这支舰队部署得很糟糕,没有起到任何阻止日军登陆或攻击敌军舰只的作用。美军在夏威夷连一条可以部署到中途岛方向的战列舰都没有。与此相反,尼米兹上将匆忙集结了他手上所有的战舰——大约八艘巡洋舰和15艘驱逐舰。19艘潜艇在中途岛和珍珠港之间来回巡逻。
战争过程简述
美国海军情报局“魔术”小组在与英国以及荷兰相关单位紧密的合作下,成功地破解了日本海军主要通讯系统JN-25的部分密码。JN-25让联军得悉‘AF方位’将会是日本海军的下一个攻击目标,然而联军就偏偏破解不到‘AF方位’的位置。由约瑟夫·罗彻福特少校领导的夏威夷情报站认为‘AF方位’是中途岛,但华盛顿海军情报处坚持认为是阿留申群岛。夏威夷情报站的分析员贾斯柏·赫尔姆斯想到了一个能够确认‘AF方位’是不是中途岛的妙计。他要求中途岛海军基地的司令官以无线电向珍珠港发报,说中途岛上的海水淡化设备出现了问题,导致整个中途岛面临缺水的危机。结果罗彻福特和他的小组成员们截获并破译了日本海军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山本大将从海上发往日本大本营海军部的一份密电:“据报‘AF’缺乏淡水,攻击部队带足淡水。”这样‘AF方位’便证实为中途岛,也就是日本海军的下一个攻击目标。
日本人自以为准备的万无一失,但是他们没有考虑万一美国人知道了他们的全盘计划,他们可咋整?
1942年6月4日凌晨,日本第一波攻击机群36架九七式舰上攻击机、36架九九式舰上轰炸机和36架零式战斗机开始从4艘航空母舰上同时起飞,108架舰载机在友永丈市海军大尉的率领下出发攻击中途岛。南云中将命令侦察机搜索东、南方向海域,第二波攻击飞机提到飞行甲板上,准备迎击美国舰队。但是重巡洋舰利根号的2架侦察机因为弹射器故障,起飞时间耽误了半个小时,筑摩号的1架侦察机引擎又发生故障中途返航(这架飞机本应该正好搜索美国特混舰队上空),给日本舰队埋下祸根。
拂晓,中途岛派出的“卡塔林娜”式侦察机发回发现日军航空母舰的报道,斯普鲁恩斯少将立即做出反应,准备攻击日军航母。美国舰队因为已经破解了日本海军“JN-25”的通讯密码,而对敌人的计划了如指掌。
清晨,日本舰载机向中途岛发动了猛烈的攻击。驻扎在中途岛的美军战斗机也全部升空,迎击来犯的日本战机。美军的轰炸机,包括了B-17型轰炸机也向日本舰队发动还击。
7时06分,由战斗机、鱼雷机、俯冲轰炸机所组成的117架战机,从斯普鲁恩斯少将所率领的第16特混编队大黄蜂号及企业号升空,奔向200海里外的南云舰队。
7时10分,第一批从中途岛起飞的10架美军鱼雷轰炸机出现在南云舰队的上空。在日军战斗机的截杀和日舰猛烈的炮火下,很快就击落了7架。
7时15分,南云下令赤城号和加贺号将在甲板上已经装好鱼雷的飞机送下机库,卸下鱼雷换装对地攻击的高爆炸弹。
7时30分,南云接到利根号推迟半小时起飞的一架侦察机发来的电报,距中途岛约240海里的海面发现10艘美国军舰。南云命该侦察机继续查明敌人舰队是否拥有航空母舰,同时命令暂停对鱼雷机的换弹。就在南云等待侦察机的侦察结果时,空中再次响起了警报。40余架从中途岛起飞的美军B-17轰炸机和俯冲轰炸机扑向南云的舰队。由于美军的轰炸机没有战斗机护航,结果很快的就被南云派出的零式战斗机击退。
8时15分,南云终于接到了侦察机传来的报告:美军舰队里确实有航母的存在。南云下令各舰停止装炸弹,飞机再次送回机库重新改装鱼雷,日本航空母舰的甲板上一片混乱,为了争取时间,卸下的炸弹,都堆放在甲板上。
8时30分,空袭中途岛的第一攻击波机群返航飞抵日本舰队的上空。还有那些保护航空母舰的战斗机也需要降落加油。南云处于进退维谷的境地。第二航空母舰战队司令山口海军少将向南云建议“立即命令攻击部队起飞”。第二批突击飞机换装鱼雷还没有完成,如果马上发动进攻,也没有战斗机护航。而且舰上的跑道被起飞的飞机占用,那么油箱空空的第一攻击波机群会掉进海里。南云决定把攻击时间推迟,首先收回空袭中途岛和拦截美军轰炸机的飞机,然后重新组织部队以进攻美军特混舰队。
8时37分,返航的飞机开始相继开始降落在四艘航空母舰飞行甲板上。
9时18分,全部飞机的作业完毕。南云命令舰队以30节的航速向东北航行,向美军特混舰队靠近,以避开再来攻击的中途岛方面美机,准备全力进攻美军特混舰队。
9时25分,一队由大黄蜂号起飞的15架“复仇者”式鱼雷轰炸机组成的编队(编号VT-8,指挥官约翰·C·沃尔德伦)发现了南云舰队。不幸的是,他们的燃油即将耗尽,而且没有战斗机护航。在自杀式攻击中,被零式战斗机和高射炮火全部击落,30名飞行员除乔治·H·盖伊生还外全部遇难。
9时30分,从企业号、约克城号起飞的28架美军战机陆续尾随而来,向苍龙号和飞龙号展开攻击。然而在攻击南云舰队的时候遭到重创,损失了20架鱼雷轰炸机,美机所投鱼雷竟全没有击中。指挥官林赛在这次战斗中阵亡。
10时10分,兰斯马塞少校的约克城第3俯冲轰炸机中队开始攻击飞龙号,掩护他的6架F4F的指挥官琼-萨奇少校第一次以他的“萨奇剪”战术面对15架零战,尽管战果可观(损失1架,击落5架零战),但是12架TBD中有10架被击落,剩下的最后也都在海上迫降了。射向飞龙号的5条鱼雷无一命中。
10时20分,由于美军的攻击,飞机甲板开始执行给护航的零式战斗机加油加弹作业,无法准备反击波(最新历史资料纠正所谓的命运5分钟)。正当日军战斗机在低空忙着驱赶美军鱼雷机时,南云舰队的上空出现了33架由克拉伦斯·麦克拉斯基少校率领从企业号起飞的无畏式俯冲轰炸机。他们在即将放弃搜索的时候发现了为防止美军“鹦鹉螺号”潜艇上浮而留在原地的“岚”号驱逐舰,并延这艘驱逐舰航向找到了日军航母。此时,日舰正在掉头转到迎风的方向,在极易受攻击的境地,只停放着几架零式战斗机。
10时24分,第一架换班的防空日本战斗机飞离飞行甲板时,企业号的33架“无畏”式俯冲轰炸机,分成2个中队分别攻击赤城号航空母舰和加贺号航空母舰,他们完成了这场战役中最漂亮的轰炸:三枚1000磅炸弹中,第一枚和第三枚分别近失,而百思特投下的第二枚炸弹砸穿了赤城的飞行甲板并引爆了弹药,创造了一发炸弹击沉航母的战绩。随后赶来的17架从约克城号航空母舰上起飞的“无畏”式俯冲轰炸机(VB-3)专门攻击苍龙号航空母舰。日军的3艘航空母舰刹那间变成了三团火球,堆放在甲板上的的飞机以及燃料和弹药引起大爆炸,火光直冲云霄,短短的5分钟,日本三艘航空母舰被彻底炸毁了。
后续就如我们开篇所描述的那样,日本人的4艘主力航空母舰全部被击沉,日本人大败而归。
中途岛战役给日本造成的“后遗症”
中途岛海战打完之后,日本人损失了300多个飞行员,这都是非常有经验的,后来就培养不出这样的飞行员了。要培养一个合格的飞行员是极贵的,有一个说法:一个合格的飞行员培养的花费是相当于跟他体重一样的黄金。这300多个飞行员战死了,后来的飞行员是一代不如一代,最后甚至飞行几个小时的训练,就已经派上战场,那只能搞神风特攻队了。经济上,二战期间美国人每月就可以生产一艘航空母舰,而日本人在后来的时间里只生产过一艘航空母舰,这就是国力的差距。老百姓的素质差别也很大,日本人没有什么人会开车,日本的汽车工业压根就不发达。而美国人恨不得人人都能开车,平时看不出来,但是一到打仗的时候,美国人征兵,所有这些士兵都具有机械学的基本知识,所以把他培养成合格的一个航母上的操作员,就非常容易。而日本人才是日渐凋零。
战争是熔炉,这里面烧的就是金钱、资源和人才,日本在这些方面根本比不过人家美国。
中途岛战役中的几个值得我们深思的细节
- 密码破译者
对时常变动的密码进行破解是一门精细的艺术。它融合了复杂的数学技巧,语言学的复杂知识,对秘密信息传播背景的社会学和历史学了解,对无线电通信过程的熟悉,最优秀的密码破译者们是个人主义者,他们还常常是古怪的思想家、来自各行各业的人士。
当具备如此高度创造力的头脑得到了自主的权利,而且大体免于军事纪律约束时,其能力便会发挥到极致。在严格的军事管理中,破译者的角色不仅是不大合群的,还与军管理念极端相悖。美国海军的密码分析员们不修边幅又不遵传统,看上去就像40年后在加利福尼亚硅谷中创造了计算机革命的非正统叛逆者一样。
美国海军对日本人加密电报的破译的人物通常被认为是约瑟夫·罗彻福特海军中校和劳伦斯·萨福德海军中校。萨福德在1916年毕业于安纳波利斯海军学院,他留着“疯狂教授”的发型,他的长处在于纯数学方面,所以说话速度跟不上思考速度,讲话也不连贯。在日军中的同行要想如此不修边幅、无视礼节、身着奇装异服、不去保持一丝不苟的记录,则完全难以想象。日本人也根本无法想象,容忍一群知识分子和各类怪人对军事生活的普遍不屑是推动战争事业的前提。
约瑟夫.罗切福特剧照
罗彻福特和他的团队的个人主义,以及他们在美国军方内部正常运转的能力与自由,是西方强调个人表现和主动性的悠久传统代表,而那又是共识政府、资本主义市场和个人自由带来的红利。
- 约克城号的修复
如果说情报工作给了美国人日军攻击计划的提前预警的话,约克城号航母在受损后令人惊讶的修复则保证了有三艘而非两艘美军航母迎战南云中将的四艘航母。如果没有几天前在珍珠港对母舰的创新性修理工作,吉米·萨奇的野猫式战斗机,马克斯·莱斯利表现优异的SBD俯冲轰炸机将无法出现在战场上,莱姆·梅西的破坏者轰炸机队的牺牲也无法实现。
约克城号在中途岛战前不到一个月受了重创,它在5月8日的珊瑚岛海战中至少被一枚炸弹直接命中。日本海军的轰炸机毁灭了飞行甲板,摧毁了船体内部的廊道和舱壁,将它的速度降到了25五节,还破坏了它的装甲带。油管被破坏,导致出现大量溢油。它在5月27日跌跌撞撞地开回了珍珠港,船内的电缆和油管均已损坏。它的飞行中队也因为日军的飞机和防空火力损失惨重。无论如何,日本人都相信约克城号已经沉没在珊瑚海。大部分美国专家估计约克城号的彻底检修需要至少耗时三个月,具备完全适航能力则需要六个月的时间。
但约克城号及时的在68个小时内就修复了,当约克城号缓缓得驶进港口的时候,尼米兹上将已经带领1000多名工人在码头上等着了,约克城号一靠岸,工人们就已经拥上去修。
人们直接把钢梁和铁棒带到船上开工。碰到损毁的航母骨架时,就用燃炉把坏得最糟糕的部分烧掉:钳工们则在修剪新的断面,把它裁到切合击伤部位轮廓为止;装配工和焊工们进入航母,把新的部件“钉”到合适位置上,随后继续从事下一项工作……(W.洛德,《不可思议的胜利》,36-37)
其结果是,在约克城号于5月30日亦即周六上午抵达后不到68个小时,它就在电工和机械师依然身处甲板的情况下,装载了新的飞机,补充了飞行员之后离开了干船坞,最后一名修理人员是乘坐摩托艇离开的。
约克城号
翔鹤号与瑞鹤号是日军中最新生产也是最为致命的两艘航母,当后者同样离开珊瑚海战场返航后,日本人针对船只损伤的反应却大有不同。日军舰队的航空指挥官三和义勇大佐对驶入吴港海军基地的翔鹤号(它在约克城号抵达珍珠港之前十天到达吴港,其结构性损伤也少得多)总结得出,它的损伤并不严重,但还是需要三个月的修理工作。尽管美军在珊瑚海之战中并未触及她的姊妹舰瑞鹤号,但瑞鹤号还是损失了百分之四十的飞行员,因此在整场中途岛战事当中,它尽管船况优良,却依然待在港口里等待飞机和飞行员的补充。美国人和日本人在修理珊瑚海之战中受损船只的强烈反差,是那么显而易见。
- 飞行员的“个人自由主义”
在中途岛战役过程中,具备高度个人主义的飞行员们使用了不可预知的出击方法和离经叛道的进攻方法,结果打乱了日军航母舰队,使美军最终得以将其歼灭。学者们时常评论说,以中途岛为基地的陆航轰炸机和海航飞行员未能对日本舰队造成任何实际损害。这些人驾驶着老旧的布鲁斯特水牛、沃特捍卫者,新的复仇者鱼雷机,落后的海航SBD俯冲轰炸机,野猫战斗机,B-26掠夺者轻型轰炸机和B-17空中堡垒发起攻击。然而,他们的反复进攻虽然缺乏配合,各自为战,也没有什么技巧,却是几乎连续不断的因此产生了让日军始终手忙脚乱的效果,对日军至关重要的战斗机很快就出现损耗,时常需要补充燃料和弹药。早在航母最终被打得起火之前,中途岛上的战机就出击了五次,这些出击常常由自作主张的飞行员们所发起。
在美军进攻日本舰队时,事实上并不存在什么飞行计划,更不用说中队间的协同战术了。当帝国舰队的零式战斗机击落了大部分复仇者和一架B-26的一个小时之后,15架B-17抵达日本舰队上空,开始了第四次轰炸。空中堡垒从将近两万英尺的空中扔下炸弹,其中只有少数接近了目标,虽然美军事后声称给日军造成了难以想象的伤害,但他们事实上再次一无所获。几分钟后,海航的11架破旧捍卫者轰炸机出现,飞到距离海面仅有500英尺的地方,开始了老一套的滑翔轰炸攻击。它们也未能取得任何战果。在这些攻击完成后,所有日本战舰都毫发无损,而中途岛的飞机则损失了一半。来自三艘美军航母的鱼雷机飞行员同样富有主动性,当然,考虑到他们的低劣装备和可怜经验,他们很快也会面临同样的命运。
与此类似的是,当韦德·麦克拉斯基率领企业号上的俯冲轰炸机抵达155英里开外的集结点时,他的飞机也没有发现任何日本舰队。他同样出于本能当即作出判断:南云的航母已经改变了航向(日军岚号驱逐舰当时正在追赶南云舰队,它的航迹有助于麦克拉斯基判断)。因此开始向北展开针对日本航母漫长的彻底搜索,在几乎用尽轰炸机燃料储备时最终将其发现。要是麦克拉斯基没有猜测,或是没有猜对,又或者他在试图通过无线电获得命令时来回盘旋,企业号上的轰炸机就会像大黄蜂号一样对战斗毫无作用。要是赤城号和加贺号都得以逃脱,那么企业号或大黄蜂号就必定会承受来自这两艘航母舰载机的怒火。这就难怪企业号的舰长乔治·莫里称麦克拉斯基的主动行为是“整场作战行动中最重要的决定”。
- 西方战争中的个人主义
令人惊奇的是,不到四年时间里,美国在完全毫无防备的状况下遭遇奇袭后,依然在将主要兵力投入到欧洲战场的同时,不仅击败了数量庞大、久经沙场的日军,而且摧毁了日本这个国家本身,终结了它作为可怕的军事大国和现代化工业国存在的半个世纪历程。日本的海军、陆军和空中力量不仅输掉了太平洋战争,也在这一进程中不复存在。
美军在大约45个月内完成了前所未有的残酷成就,对这一成就至关重要的是倚赖于个人创新的悠久传统,这与日本对群体一致、服从帝国或神圣权威、个人从属于社会的强调形成了鲜明反差。
在西方军事效能中,个人主义长期以来发挥着作用。所有人都时常作为个体行事,作为人类也会珍惜自己的独立与自由。但正式承认,乃至时常从法律层面承认一个人对个人行为的自主领域——社会、政治和文化方面——则是独一无二的西方理念,这一理念会令大部分非西方世界感到疑惑,有时这些疑惑还显得颇为有理有据。与自愿组织起来的政府和对政治自由的法律承认不同,个人主义是一个文化存在,而非政治存在。个人主义是西方政治与经济的回报。
正如我们曾在上一篇文章讲到的坎尼那样的案例中所见到的,诡诈的个人主义源自西方自由个人主义、立宪政府、财产权和公民军国主义传统。
我们从西方人的历次战争中能获得的启示:
首先,我们做人做事都不能认死理,不能僵化的看待事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德国前参谋总长施利芬制定了著名的《施利芬计划》,在这个计划中,德国人看到了东西两个大国(即法国和俄国)在动员速度上的差异,俄国虽然军事潜力巨大,但是由于基础设施差,动员速度慢,所以一旦开战,德国人就先用6个星期打趴下法国,然后再调转枪口对付俄国,这个策略没有错,但是这个计划将法、俄都当成假想敌,德国人被这个思维绑定之后,就必然陷于两线作战,与俄国的关系修缮就变得不可能。一战前有一个插曲,就在大概是7月30号,或者31号的时候,当时英国人发出了一个非常错误的信号给德国人,说只要你们不打法国我们就不打你,然后西线就没事了,威廉威二世高兴的不得了,与小毛奇商量,即然如此那我就赶紧我们调头吧,去反过头去打俄国人吧。小毛奇却说这怎么可能,一百万人的军队,上万节车皮火车的调度计划,这都是做了十几年二十几年的计划,我全部都做好了,上百万人的部队,这个时候你让我调头,他们就会变成手拿武器的暴民,我没有办法控制这支部队,必须先打法国,这就是小毛奇的回答。听到这句话之后,威廉二世说了一句话,说,如果你叔叔活着,一定不会给我这个答案。当一个国家,它的所有的战略已经僵化到这种程度的时候,它其实冥冥之中已经注定了失败的命运。
小毛奇
在二战之中,希特勒没有认这个“死理儿”,施利芬计划只是他的幌子,他佯攻比利时,实际上选择阿登山区作为突破口,所以一站功成。而恰恰是法国人认了“死理儿”,认为二战仍然是堑壕战,没想到闪电战已经成为主流。
其次,强化的组织未必有力量,个人主义的天才发挥有时候却能助企业成功。中途岛战役中,约克镇号的修复、日本密码的被破译都体现了这点。而且当美军的俯冲轰炸机的飞行员看到加贺号和赤城号已经起火冒烟了,那就不攻击它们了,而是寻找其他的目标,所以后来的苍龙号和飞龙号就是这样被美军飞行员的临时决策给击沉的。
英国元帅斯利姆讲过这么一句话:“日本军队如果他们计划得当,就会像蚂蚁一样的勇敢而残忍,但他们的计划被打乱,他们变得不顺利的时候,他们就会变得像蚂蚁一样的混乱。”这就是日本军队的一个特点,斯利姆后来还讲了一很重要的句话,说日本军队其实是真正的怯懦,他们不是勇气上的怯懦,他们是精神上的怯懦,因为他们从来不敢改变计划。
第三,打败我们的有时候不是武器而是落后的思想。我们上篇文章讲的第二次鸦片战争中的八里桥一役,清军伤亡3000人,英法联军伤亡29人。悬殊的战损比看起来是英法联军的火枪厉害,实际上真正可怕的是英法联军的“线条战术”,单独一杆燧发枪不可怕,但形成线条战术,一排子弹墙射出去,骑兵根本冲不过来。所以清朝人输在落后的战术思维上。
燧发枪让骑兵战术被淘汰,机枪的发明让燧发枪时代的战术成为时代的弃儿。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机枪已经普遍装备各国部队,但是战争前夕,很多国家对机枪的可怕还没有充分的认识。比如索姆河战役,德国人在战场上每隔100米摆放一挺马克沁机枪用于防御。1916年7月1日晨7时,英军在炮火支援下向德军阵地发起进攻。英军以密集队形前进,结果遭到德军机枪的严重杀伤,一天即伤亡近6万人。
索姆河战役
第二次世界大战前期,法国人依然抱持坦克不能单独作战,必须有部分协同和保护的战争理念,所以斥巨资建立马奇诺防线而忽略了坦克部队的发展和战术研究。而波兰人在德国入侵波兰时,竟然还有波兰骑兵冲击德国装甲集群的奇怪战争。
结语:
小米有一个经营理念,就是用军事思想指导商业竞争。军事战争是人类最激烈、最残酷的一项社会活动,是人了智慧大爆发的契机,所以读通战争史,理解了战争原理,对我们做人、做事都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