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冬季的第一个月,寒凉在十月已经做足了铺垫。气温下降与穿衣的厚度似乎不成正比,因为现在仍有短袖短裤凉拖装扮者,他们相较那些身着棉服、大衣仍要在风中发抖的人,显得放达而自在。
叶子是要落的,黄的、红的、褐的、红黄相间的,大大小小的各式树叶,在风中飘飞。武学小说中有一招叫秋风扫落叶,与现在的场景颇有几分相似,不过现在的氛围只存其形,还要再加三分诗境的美感。拾起一片枯叶,半卷着,叶脉依旧清晰,纯净的古铜色如辛劳的老农那沧桑却质朴的脸庞。
这个时节,不得不看的还是银杏。见惯了盛夏时满枝的绿色小扇,突然到了秋天,未打一声招呼,就换上了一树一树的黄衣,是哪片叶子引领了时尚?在老家,母亲会将银杏果收集起来,去果肉,晒一晒,然后做成像开心果的干果,不过里面的果仁是软的。
还记得第一次见母亲做银杏果,闻味道略有点大,我心存疑惑,对果子的未来没抱太大希望。然而去壳后的香气和绿莹莹的颜色让我抑制不住吃它的冲动,之后就是胃口大开,直到被母亲抢过装果子的碗,说银杏果吃多了会中毒,我才对它心存敬畏。但仍忍不住偷吃,吃完又怕中毒,就大杯大杯的喝水,现在想想仍会忍俊不禁。
在我眼里,秋天里的银杏是最接近诗的,那时的银杏叶是富有生机的、油画般的暖黄色,如果是一片银杏林,那种金黄叶海的视觉震撼,能满足人内心深处对秋天的全部幻想。北京植物园卧佛寺里有一棵银杏古树,树干粗壮,枝叶浓密,风过处,叶海波澜起,大展深秋意,好不壮观!
待到入冬时分,黄叶开始脱离枝头,扑向深色的大地,但这可不能叫做凋零,因为落地后,叶子们还要再玩上好几日,等到与每一片叶子做好告别,才会安心地钻进土里,相约明年再会。如果说深秋时银杏给人一种震撼与鲜活,那初冬的银杏就给人一种壮丽与凄美,因为这时的银杏,每一片叶子都是一首诗。
一直到严冬,地上的黄叶散尽,银杏树便显得十分落寞。或许,叶子们曾经熙熙攘攘的笑声犹在耳边,在清冷的雪地上,这些笑声会成为深灰色的树干最甜蜜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