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置宅院,作久居洛阳打算
长庆四年(824)正月,唐穆宗因荒淫过度,英年早逝,唐敬宗李湛即位。五月,唐敬宗招白居易回长安,任为太子左庶子。白居易离别杭州,北上徐州,回符离老家看了看,然后折头向西,秋天的时候到达了洛阳。
河南尹王起呼朋引伴,热情款待白居易。酒酣耳热之际,大家谈及时政,不免一番唏嘘感叹。原来,唐敬宗比他父亲还要荒淫,声色犬马,荒废朝政。白居易大为失望,便给宰相牛僧孺写了一首诗,要求以现任官职分司东都洛阳。按理说,他应该先去太子东宫报到,再提出其他请求,这样才符合组织纪律。好在牛僧孺不拘小节,爽快地答应了白居易的要求。
白居易临时住在河南府官驿,也就是政府招待所,不是长久之地,便考虑在洛阳买一套房子。在杭州刺史任上,他月薪八万,钱虽然不少,却大部他都留在杭州官衙,做钱塘湖维修基金了,现在手头十分拮据。好在王起十分热情而且手头阔绰,先是帮白居易物色到一处便宜又实惠的地段,接着资助了他一部分资金。白居易卖掉了从杭州带来的几匹马和一些物品,总算凑齐钱,在洛阳的履道里购置了一座宅院,"十亩之宅,五亩之园。"王起组织了河南干部职工搞义务劳动,帮白居易在院子里种树、造桥。很快,宅院就有模有样了,"有水一池,有竹千竿。有堂有亭,有桥有船。"白居易对新家十分满意,"优哉游哉,吾将终老乎其间。"说要在洛阳养老了。
厌倦官场,刑部侍郎任上激流勇退
大和二年(828)正月,唐文宗调白居易任刑部侍郎。当时,六部尚书均已成为宰相的加官,刑部侍郎实际上是大唐中央司法机关的"一把手"。白居易声名远播四海,俨然诗林一代宗师,此时出任刑部侍郎,可以说一步踏到了登阁拜相的门槛上,距执掌朝政只有一步之遥。
但白居易主政刑部的一年多,基本上无所作为,"人事行时少,官曹入日稀",更谈不上办理什么重大案件。主要原因是白居易年届56岁,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现在更差了。接着,韦处厚、孔戢、钱徽、崔植,白居易的四个同事兼挚友,在半个月之间相继去世,削弱了白居易的政治依靠,也瓦解了他仕途进取的意志。第二年元月,白居易向朝廷请了百日长假。按唐朝规定,请假满一百天,就要解除职务。实际上,白居易玩了一把自动辞职。
定居洛阳,家庭生活步入正轨
朝廷给了白居易一个太子宾客的名头,分司东都。太子宾客虽然是虚衔,但地位尊崇,正三品,俸禄亦不菲,"俸钱八九万,给受无虚月。"白居易迈入了年薪百万俱乐部。
回到洛阳,徜徉在情趣盎然的履道里宅院,白居易"回家"的感觉分外强烈,他打定主意长住下来,以后再也不走了!
白居易和妻子杨氏曾经吵得不可开交,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终于能互相迁就包容过日子了。虽然他仍然时常表现出"你嫁给我,其实还不错啦"的自负神情,但至少夫妻间可以正常地对话了。
白居易起初并不爱酒,被贬江州之后,逐渐好上这一口。但白居易懂得克制,小酌怡情,大酌伤身,白居易颇知养生之道,也实践得很完美。"一杯驱世虑,两杯反天和。三杯即酩酊,或笑任狂歌。"与朋友共饮,微微有点醉意,朋友说再来一杯!白居易就装出喝多的样子,对朋友的劝酒不作反应。回到家里,杨氏又唠叨喝多了,白居易讪笑,说只喝了一小杯,应付应付场面。
准备晚餐,搬出红炉绿酒
有一年的冬天,天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雪的样子。白居易告诉杨氏,今天晚饭我们吃火锅。杨氏搬出陶制的砂锅,坐在小火炉上。火炉是用红泥做的,小巧又朴素,形状就跟我们曾经使用的煤球炉子差不多。白居易则亲自钻进地窖,抱出了一坛新酿的绿酒。
酒是白居易自家酿的,品质极佳,打开酒坛,倒入罇中,就像琼浆玉液;光看看就让人兴奋,再尝尝味道,更是滋味绵长,饮上四五酌,四肢都通透酣畅。白居易是文人雅士,不仅讲究酒的味美,还讲究酒的形美、色美,掌握了一种特殊的工艺,酿出来的酒是绿色,刹是好看。
火炉生好了,嫣红的火苗舔着砂锅,锅里的食物气香四溢,是那样地诱人!罇中的绿酒泛着细细的泡沫,勾引着白居易去尝一尝。
邀请朋友,雪夜共饮小酒
雪意渐浓,红炉新酒已然摆在桌上,白居易突然很渴望跟一二挚友小酌一场。朋友未必一定是为自己做过许多事的那种,也未必一定是"托六尺孤"的那种,能坐下来心贴心地谈一谈就很好。他脑子里掠过几位朋友的形象,谁能来陪我喝一杯酒?他首先想起了刘禹锡,但刘禹锡远在长安;接着他想到了刘禹锡的堂哥刘禹铜,现在洛阳当地经商,于是他写下一首《问刘十九》: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刘十九就是刘禹铜,这首诗实际上是一封邀请函。"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酒是新酿的酒,炉火又正烧得通红。这新酒红火,已经摆在席上了。"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晚上要下雪了,能来喝一杯吗?诗比酒还要醇厚,充满了诱惑力。无论是问者,还是听者,都能体会到生活的惬意;无论是邀请者还是被邀请者,都会感到身心俱醉。
下人把诗送到刘禹铜那儿,刘禹铜赶紧拍拍屁股去赴酒。两位朋友围着火炉,斟上新酿的绿酒,一边品一边聊,"忘形到尔汝"。
幸福晚年,古稀尚有快乐
会昌二年(842),白居易以刑部尚书致仕,也就是按尚书级别退休。唐朝官员退休工资是正常薪水的一半,直至终老。白居易自己算了算:"寿及七十五,俸占五十千。"五十千就是五万,养活一大家子人绰绰有余,自己的退休生活有保障了!
白居易的晚年生活可谓丰富多彩。会昌五年(845),白居易73岁。"人生七十古来稀",对自己能活到这个年纪,白居易十分得意,特地设宴邀请六位年纪都在70以上的好友,在家里举行"七老会",并赋《七老会诗》一首,记述此事。后来,又邀请九位70以上的好友,在龙门香山寺举办了一次"尚齿会",并绘成《九老图》,悬于家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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