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带去我的问候:对捍卫边疆的将士说声辛苦,对吟诗抒怀的文人说声谢谢……就说千年之后,有个女子,她来过这里,不仅她来了,还带来了你们日夜思念的春风!
和杏花春雨江南相对应的,是铁马秋风塞北。一提到江南,浮现在眼前的必定是莺歌燕舞,山清水秀。然而笔锋一转,进入边塞时,却是另一番完全陌生的景象:四周都是无尽的沙漠之海和无尽的戈壁滩,当真是四海八荒……
没有花红柳绿,更没有朱砂罗裙,甚至鸟啼声都无影踪,有的只是连绵起伏的沙漠,一望无际的戈壁,以及难以名状的孤寂。
是啊,若非如此苍凉悲壮,春风又怎好拒绝吹过来呢?如此说来,边塞倒是连鬼都不愿涉足的蛮荒之地?不,纵然边塞是如此的荒凉,如此的苍茫,如此的惨淡……哪怕春风都不来,但还是不能阻止那抹阳光照进来,那抹阳光不是别的,正是丰富了无数人的精神世界的边塞诗派。
有道是全则必缺,极则必反,当凄惨寂寥到极致的时候,于绝境中也会开出希望之花吧。边塞诗派就是这样一朵奇葩,从毫无生机的地方孕育出来的奇葩。得益于这个诗派,从此让人闻之色变的边塞也有了温度,有了情感的牵挂。
在这广袤的大漠之中,玉门关格外引人注目,它经常作为边塞诗派的意象被诗人们吟诵。毫无疑问,是王之涣的《凉州词》给了我玉门关的初始印象。此诗描写的是戍边将士的思乡之情,苍凉慷慨,哀而不伤。“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在边塞诗中,羌笛,杨柳,大漠,驼铃等都是常见的意象,杨柳更是其中的明星。因“柳”与“留”谐音,赠柳表示留念,所以古人有临别折柳相赠的习俗。北朝乐府有歌曰:“上马不捉鞭,反拗杨柳枝。下马吹横笛,愁杀行客儿。”
所以古诗中一提到杨柳,多半少不了离愁别绪。试想一下,孤寂的城外朔风呼呼的刮着,漫天黄沙裹挟在风里,无情地拍打在脸上,心中正烦着呢,恰好又听见羌笛吹奏的哀怨的《折杨柳》,内心怎能不翻江倒海呢?
好一句“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看似轻描淡写,却真实再现了关外的凋敝与沧桑,就连千年之后的我读来,都难以逃脱诗词所传递出来的哀伤。想想看连春风都不愿来的地方,谈何生机与活力?
如果只是一味地感伤,那这首诗的格局也就这样了,但王之涣在这里用了“何须怨”三个字。何须怨就是不要怨,春风都不来的地方,抱怨有啥用呢,颇有一种化悲愤为力量的情感张力,细细品味一番,非常地耐人寻味。
如果说王之涣的《凉州词》抒写的是将士思乡不得归的郁闷之情,那么浪漫主义大诗人李白的《子夜四时歌:秋歌》就是女子思念边疆丈夫的代表作。“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月圆之夜本是团圆之时,但女子们却歇不得,还得连夜为远在塞外的夫君赶制御寒的冬衣。
这首诗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上句是长安城的月下捣衣,下句是秋风横扫的玉门关,两幅画面像平行蒙太奇似的出现在同一个时空,至此,闺中的思念和征人的无奈表现得淋漓尽致。
当然,边塞诗里面也绝不只有儿女情长,如果仅仅这样,边塞诗未免太小家子气了。人家好歹是辽阔苍茫大地上的精神产物,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才是它的本真。
且看王昌龄的《从军行》,“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最后两句简直绝了,将士们仿佛就站在我面前,操着整齐统一的口号,两眼炯炯有神地望着关外,马在一旁嘶鸣咆哮,鼓点像雨一样落下……这画面怎能不让人血脉偾张?这将士不正是华夏民族的脊梁?
漫步在边塞诗丛,细细数来,玉门关真是一个让人心生惆怅的鬼门关。新妇望穿秋水心系此处,远行征人踏出此处就是泪眼滂沱。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玉门关一别,何日再相见?这一别,没准就是生死两茫茫,怎能不让人惆怅呢?
若不是从小就被边塞诗歌熏陶着,我断不知道在这寂寥得吓人的荒漠戈壁中还有这么一座玉门关,更不会千里迢迢来到这个人迹罕至,鸟儿绝迹的地方。不为别的,就冲着记忆深处那些早已扎了根的边塞诗,哪怕再遥远再荒芜,我也得来看看玉门关,闯一闯这个鬼门关。
火辣辣的太阳当空照着,偌大的戈壁完全没有一个可以纳凉的角落。站在地表温度达到六十多度的戈壁滩上,我望着眼前这个小土堆遗址发愣。
可是任凭我怎么联想也想象不出昔日孤城的模样,但不绝如缕的驼铃声,还有商贾进关出关的声音却在耳畔萦绕不已。是我出现了幻觉,还是历史再次向我敞开心扉,冥冥中在冲我召唤!
触摸着滚烫的夯土堆,内心有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如果坍塌的夯土堆能读懂我的内心,那么请你带去我的问候吧:对捍卫边疆的将士说声辛苦,对吟诗抒怀的文人说声谢谢……就说千年之后,有个女子,她来过这里,不仅她来了,还带来了你们日夜思念的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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