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来到这个世界上不久,我的父母就因为某种特别的原因把我交给住在海南的亲戚代养。这种特殊的经历使我心里有了一种特殊的“海南情结”:别的孩子很小就知道“文房四宝”,而我最先知道的“四宝”是“海南四宝”:阳光、沙滩、椰树和大海。别的地方的人可以体验一年春夏秋冬四季,而我在海南基本上只能体验到一个季节:热季。在海南,我领略了热带独特的季风雨甚至台风的暴虐;也领略了橡胶园半夜的敲钟声并目睹了胶农们割胶的艰辛。当然,我还领略了椰子水的甘甜及椰肉的特别口感。
当然,还有一件事对我影响也不小。我这辈子学会的第一种语言就是我亲戚家周围的一种海南土语。以至于我7岁多时重新回到桂林父母身边时,一张嘴便让他们大吃一惊。说句实在话,刚开始回桂林重入正轨学桂林话时,那感觉就象现在许多人苦学英语一样困难。每年到放暑假时,由于浓烈的“海南情结”作怪,我都会跟父母吵着让他们带我重回海南“老家”,因为在潜意识里,那里才是我的第一故乡,桂林只是第二故乡罢了。仿佛每年不去吹吹海风、踩踩沙滩并踏浪就不舒服。不去听听橡胶林场的午夜钟声和品尝口感浓郁的椰子肉就不踏实似的。
记得在上初中时,我发现我的一位数学老师居然会说我亲戚那里的海南土语,结果我对这位老师就特别有好感,上课时特别认真,下课后总有问不完的问题,甚至直接用海南土语和他交流。那老师也非常随和,不介意和我用被周围人称为“鸟语”的海南土语对话。我记得那阵子我的数学考试成绩从没有低过95分。后来这老师调走了,听说后来还去了外省,但我一直很怀念他,到2003年时我还和他通过信(可惜当时还不知道电子邮件为何物)。因为在我心中,他就是我的亲人,这种意识到今天也没有改变。
在上大学时,我因为一个偶然机会结识了一位会说海南土语的女同学,那阵子我经常和她形影不离,以至于很多学友都在背后说我们是“一对”。其实我和她在一起并没有真正谈恋爱,我和她在一起,主要还是因为我把她当“老乡”(其实她老家是江西的),而且我们学习的专业相同,又有共同语言,所以我觉得和这个女同学一起总是特别地开心,而且当时也确实没有什么思想包袱。
大学毕业前,我和我那个女同学去柳州实习,某周末时我们去逛街,到了一处大商场里,我们一边选择商品一边如往常一样用海南土语评价那些商品。一位售货员瞪大了双眼望我们,好半天才嘣出一句:“两位,你们是越南的留学生吧”?当时我感到很惊讶,还是我那女同学反应特快,她马上摇晃一下脑壳说:“是的,我是。我爸爸是越南××省的省长”。结果出人意料的是,当时商场里一件标价80元的衣服我们54元就买下了。回去后我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我怎么会变成“越南留学生”了呢?难道我们“老家”的土语和越南语很象不成?
大学毕业后,我和那女同学各奔东西,由于我身边此后几乎再没出现过会说海南土话的人,我的土语技术便逐渐“荒废”了。长期在桂林生活早已使我的桂林话水平与周边人无异了,可内心的“海南情结”并未因时光流逝而减弱。2009年七八月间,我利用工休时间回了躺海南,遇到了几位儿时在椰林间穿梭的旧玩伴,和他们沟通一番后他们对我说:“兄弟,想不到这么多年不见了,你还是乡音无改哟”。是的。不但是乡音让我觉得亲切,最关键的还是我喜欢这种氛围,这种亲戚朋友快乐相聚所产生的独特韵味。也许这“海南情结”真会一辈子都伴随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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