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兴北伐是南宋时期,最有志向北伐恢复故土的君王宋孝宗在位之初就发动的北伐,可惜历时了近2年,战事打打停停,主要还是金军占据军事主动,导致这位最有雄心的宋孝宗,由最初的具备铁腕之势的帝王,变成了最后的前后策略处置适当,犹犹豫豫,徘徊于主和主战两派之间非强势的君主,隆兴北伐也成为了南宋一朝的一个缩影,逐渐没了北伐的心志,只愿在南方安安分分的活着了。我们今天就主要来回顾一下,南宋这次有些令人失望的北伐。
隆兴北伐之前宋金都经历了一些变化,在完颜亮率四路大军南下灭宋计划失败,自己也被部下所杀后,宋高宗感觉累了,他那二三十年都是在金人南下的震慑中度过的,加之南宋局势也比较稳定后,禅位于宋孝宗,而金国正是在经历完颜雍和完颜亮之间政变时政权交割的时候,国家内乱不止,这或许也成为了宋孝宗有信心北上恢复故土的一个原因。
这里多少一点,就是有关宋孝宗的,他是宋太祖赵匡胤的这一支,也就造成了两宋最奇特的皇位继承,也就是北宋第一人皇帝是太祖,之后的都是太宗一系的,南宋第一人是太宗一系,而后面全是太祖一系的,原因大家可能都知道,说是宋高宗丧失了生育能力,加上自己的太子早夭,太宗一系都被金人掳去北方,所以只能在太祖一系找继承人,不过这个说法可能不太确切啊,按理说太宗一系,应该没有完全被金人掳走,毕竟宋仁宗就是太子病逝,之后在宗室中找到了宋英宗,宋英宗是仁宗的养子,由此还爆发了“濮议”,也就是宋英宗到底是认谁当父亲的问题,是亲生父亲濮王赵允让,还是宋仁宗,所以说金人在汴京掳走的皇室,准确的讲是宋英宗这一系的,可是宋英宗有21个兄弟,赵允让之前是在外为官的,按理说,太宗这一系起码还有赵允让这一系的在汴京之外的,不应该被一网打尽的啊。
说的有点远了,话回来,隆兴北伐之前金国的确内乱,可是不巧的是,在宋军北伐前,金世宗完颜雍基本平定了内部之乱,《金史.世宗本纪》招谕盗贼或避贼及避徭役在他所者,并令归业,及时农种,无问罪名轻重,并与原免。而至于当时金国内契丹部落的反叛是最为严重的,籍契丹部人丁壮为兵,部人不愿行,以告使者,使者燥合畏海陵不以告,部人遂反。金军屡次平叛都失败了,不过在正隆七年也就是隆兴北伐前一年,完颜雍采用了招抚叛军之策,诏尚书右丞纥石烈良弼以便宜招抚奚、契丹之叛者。简单来说就是砸钱,只要归降待遇优厚,逐渐的叛军首领窝斡就被孤立了,庚子,元帅右都监完颜思敬获契丹窝斡,余众悉平,这是极大的影响金国对宋朝态度的,因为完颜雍继位之初,面对错杂的局势,他对南宋的政策是尽量忍让,那段时间南宋也是没有给金国岁供的,为的就是先稳定内部。
说道契丹叛乱,有一个小插曲,也就是当时金世宗是派人去安抚窝斡,也就是扎八,但是见叛军声势之大,就有直接加入叛军,想要干一番大事,估计金世宗知道这件事后,心里不知道骂了扎八多少遍,毕竟扎八投敌,只能是增加叛军的气焰,本来是去安抚的,结果反倒弄巧成拙了,而这个扎八在窝斡兵败身死后,投身宋朝,及窝斡败,其党括里、扎八奔入于宋,宋人用其谋,侵掠边鄙,攻取泗、寿、唐、海州。
所以说宋孝宗选择的北伐时机,面对的金国不是一个动乱分裂的国家,而是一个刚刚进入稳定的政权,如果说宋高宗能够早几年让位可能还好一点,宋孝宗一朝想要北伐唯独缺的就是精兵悍将,可是宋高宗基本上没给宋孝宗留。
宋孝宗继位之初像是铁腕君主,他是立志北伐恢复故土的,所以他继位后两个月就干了件事,还是有些打脸宋高宗的事,《宋史.孝宗本纪》追复岳飞元官,以礼改葬。恢复岳飞官职,这是把宋高宗放在何地?所以只能说高宗是被奸臣秦桧所害,逐秦桧党人,仍禁辄至临安。作为一个很像有作为的君主,同时想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中兴之君,宋孝宗是有胆略和气魄的,他没有在意朝臣的反对,快速启用主战派,以史浩为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张浚进枢密使、都督江淮东西路军马。(这个张浚可不是陷害岳飞的那个张俊)这是不是多少像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意气风发,立志要做出一番事业,但是社会不是那么简单的,在北伐期间,宋孝宗是最有感受的。
宋孝宗想要北伐,阻力大不大?肯定大,南宋主和派实力是一直到亡国时都存在的,所以宋孝宗为了摆脱朝臣反对的阻力,只要绕过了三省、枢密院,直接下令已经在前线备战的张浚出师北伐,帝然其言,乃议出师渡江,三省、枢密院不预闻。会李显忠、邵宏渊亦献捣虹县、灵壁之策,帝命先图二城。浚乃遣显忠出濠州,趣灵壁;邵宏渊出泗州,趣虹县。 这也能看出他的决心,只不过这位帝王他没有想过如果战事不利该怎么办,也可能是老天不照顾南宋,如果在完颜亮之后还是一个暴君就好了。
宋军北伐之初,战事是很顺利的,张浚手下两员大将李显忠、邵宏渊分兵而进,号称20万大军,不过这也埋下了一个隐患,那就是南宋此时太缺少能真善战之宿将,如果岳飞韩世忠还年轻该多好,宋军这两路军主将,李显忠还可以,以后有机会个大家介绍他,问题是邵宏渊是个什么鬼,一个心胸狭窄,贪图利益之徒,这样的人做主将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战事顺利着急抢功,战事不顺,着急开溜,而邵宏渊也成为了宋军北伐遭遇大败的主要人物。
《宋史.李显忠传》时邵宏渊围虹县未下,显忠遣灵壁降卒开谕祸福,金贵戚大周仁及蒲察徙穆皆出降。宏渊耻功不自己出;又有降千户诉宏渊之卒夺其佩刀,显忠立斩之,由是二将益不相能。作为将领本事没人大,脾气到是大的不少,而后城中巷战,又斩首虏数千人,擒八十余人,遂复宿州。这是此次北伐,宋军取得的最大战果了,宋孝宗恢复故土的大业也停止在了这里,他得知宋军收复宿州很高兴,进李显忠开府仪同三司、淮南京畿京东河北招讨使,邵宏渊检校少保、宁远军节度使、招讨副使。
因为邵宏渊和李显忠闹得比较厉害,邵宏渊不愿听从李显忠的调遣,而作为最可以节制双方的张浚竟然同意了,可能是当初为了尽量减少宋军内部的摩擦,但问题那是战场啊,战场之上只能一个人说了算,正是由于张浚默认了邵宏渊的请求,这就导致了在宿州战场上,李显忠并不能掌控全军,邵宏渊不但不能助其杀敌,反倒成为了拖后腿的那个人。
金人攻宿州城,显忠大败之。殿前司统制官张训通等七人、统领官十二人,以二将不叶而遁。甲寅,李显忠、邵宏渊军大溃于符离。
符离之败是很可惜的,宋军大好形式竟然是由于内斗造成了战局的溃败,在宋军攻下宿州之后,金兵南下而来,金左副元帅志宁以精兵万人自睢阳攻宿州,李显忠击却之。但是那只是金军的先锋军,主力的10万大军随后而来,金帅孛撒自南京率步骑十万来,晨薄城,列大阵。显忠亲帅军遇于城南,战数十合,孛撒大败,遂退走。统制李福、统领李保各以所部退避,皆斩以徇。翼日,敌益兵至。显忠谓宏渊并力夹击,宏渊按兵不动。
这就是之前说的,张浚默许的邵宏渊可以不听从李显忠的调遣,张浚给了邵宏渊这一权力,导致的战局被动,李显忠在前面死拼,邵宏渊就是按兵不动,完全不管李显忠的支援请求,心中只有自己利益,就不要提有什么国家大义了,更是口出金句,当此盛夏,摇扇于清凉犹不堪,况烈日中被甲苦战乎?这是在打仗啊,想要享福就别当兵啊,也不知道这个邵宏渊是巴结谁上来的,张浚怎么能用这样的人,妥妥的是坑队友的节奏。
李显忠率部苦战暂且守住宿州,结果到了夜里,至夜,中军统制周宏鸣鼓大噪,阳谓敌兵至,与邵世雍、刘亻先各以所部兵遁;继而统制左士渊、统领李彦孚亦遁。这个周宏不排除是内奸的可能,大半夜声称金兵攻过来了,在加上些比较夸张的修饰词,很容易引起军中打乱的,而古代的军队,一小股军队发生骚乱就可以引起全军莫名的混乱,走者自相蹈藉,僵尸相枕,争城门而入,门填塞,人人自阻,遂缘城而上,金兵自濠外射之,多坠死隍间。
金兵则趁势攻城,按照《金史·纥石烈志宁传》的记载,杀骑士万五千,步卒三万余人。世辅乘夜脱走。明日,夹谷清臣、张师忠追及世辅,斩首四千余,赴水死者不可胜计,获甲三万,他兵仗甚众。世辅就是李显忠,此战金军取得的战果可能没有那么夸张,毕竟金史和宋史都有夸大战果的习惯,按照《宋史》的记载,是举,所丧军资器械殆尽,幸而金不复南。李显忠及邵宏渊所部应该是大部分退却到江淮防线的,不然按照金史的记载,北伐宋军几乎全军覆没了,毕竟宋军虽号称20万,但实际兵力大概是8万,金军取得此等战果就可以一举攻破宋军的江淮防线了,但是实际上金军没有,而是开始了宋金两国议和阶段了。
在符离之战前后,宋金两军的弓弩装备都起到了关键作用,《续资治通鉴》金人恃骑射,夏久雨,胶解,弓不可用,故屡败。都元帅布萨忠义豫选劲弓万张于别库,至是使发汴库所贮劲弓,给志宁军。 按照这个记载,当时宋军北伐之初,战事顺利的原因之一就是天气多雨,让善于骑射的金人失去了最有优势的进攻能力,金人是在兵器库中找到好弓加紧送到前线志宁军,才攻下了宿州,宋军受宿州城时,俄增兵复来逼城,显忠用克敌弓射却之。这个克敌弓"其发可至百步,其劲可穿重甲",据说是南宋绍兴年间韩世忠据神臂弓改造而成,成为宋军对抗金军的利器。
在多说一点的就是,《金史·纥石烈志宁传》里面记载的有些夸张了,里面基本上就是李显忠一直在打败仗,最终被驱逐出城。
志宁将至宿州,乃令从军尽执旗帜,驻州西为疑兵,三猛安兵驻州南。志宁自以大军驻州东南,厄其归路。世辅望见州西兵旌旗蔽野,果谓大军在州西,而谓东南兵少不足虑,先击之。以步骑数万,皆执盾,背城为阵,外以行马捍之。使别将将兵三千,出自东门,欲自阵后攻志宁军,万户蒲查击败之。右翼万户夹谷清臣为前行,撤毁行马,短兵接战,世辅军乱,诸将乘之,追杀至城下。
志宁麾诸军力战,世辅复大败,走者自相蹈藉,僵尸相枕,争城门而入。门填塞,人人自阻,遂缘城而上。
也就是说李显忠连纥石烈志宁都没打过,就被赶出城了,可是那样的话,在宿州宋军遭遇的就是彻头彻尾的大败了,但问题是那样的话志宁也就不需要支援了,金帅孛撒也不用率10万步骑前来了,自己就搞定了,符离之战是金军打赢了不假,不过也不能把宋军写的那么不堪。
符离之战之后,宋孝宗遭受到了北伐大业中第一次挫折,也是最大的挫折,宋朝的惯例就是,前线战事只要不好,朝内主和派立马就会占据上风,就看君主是偏向战还是偏向和了,关键是宋高宗给宋孝宗挖坑了,宋孝宗一朝缺少名将,所以到底要不要坚持打,宋孝宗很犹豫,他没有了继位初期的果断,反倒是开始被身边的人影响自己的决策,所以北伐受挫,宋孝宗也开始倒向主和派了,或许这一点,连宋孝宗他自己也没想到。
张浚降授特进,仍前枢密使、江淮东西路宣抚使,官属各夺二官。八月丙寅,张浚复都督江、淮军马。
以汤思退为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
降主战派的张浚,但是仍让他在前线掌控江淮防线,先保持这个就是在说,之后启用主和派的汤思退,主战派大臣张焘、辛次膺和王十朋等相继出朝,这个时候的宋孝宗开始表现出想要和金人议和的意思,金人也是开出了条件,金纥石烈志宁又以书求海、泗、唐、邓四州地及岁币。金史记载,忠义乃贻书宋人,前后凡七,宋人他托未从。因为当时宋朝朝廷对于议和条件是很有争执的,但是最终宋孝宗还是决定继续议和,就是谈条件的问题了。
十二月己未,陈康伯罢。乙丑,张浚入见。丁丑,以汤思退为尚书左仆射,张浚为右仆射,并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浚仍都督江、淮东西路军马。这又可以看出宋孝宗有小心思,他还是在是战是和犹豫不定,和金人谈条件议和也是缓兵之计,他可能是想等局势变化在最终做决定,所以他在朝堂上同时扶持主战派和主和派,而在宋孝宗犹豫之时,金人等的不耐烦了,向南宋施压,这又激发了宋孝宗北伐的斗志,再次和金人撕破脸皮,而那个之前被派去议和的使臣成了撒气桶,也就是卢仲贤。
卢仲贤擅许四州,下大理寺,夺三官。且不论卢仲贤这个人怎么样,有没有出卖过宋朝的利益,管家问题是,卢仲贤是在隆兴元年十一月带回来金人议和的条件,就有让南宋割让四州之地啊,但是卢仲贤是什么时候被问罪,隆兴二年二月,如果只是因为擅许四州的罪名,宋孝宗反射弧是不是太长了,说到底还是金人过于施压,让宋孝宗感到不舒服了,毕竟他是极力想要北伐恢复故土的,他本身上就是想战的。
问题是宋孝宗想要对金人展现强硬的一面,又是个内心不那么坚定的人,受到了汤思退的影响,张浚在巡视江淮防线之时,汤思退在宋孝宗面前说张浚“名曰守备,守未必备,名曰治兵,兵未必精”,最终结果是宋孝宗召张浚如朝,进而罢相,而让汤思退都督江淮军马,至此,宋孝宗就彻底倒向了主和派,加之知楚州魏胜与金人战,死之,州遂陷,濠州亦陷。王彦弃昭关遁,滁州又陷,在金人的军事压迫下,宋孝宗最终选择了妥协,接受议和,也就是隆兴和议,世为侄国,约岁币为二十万两。
相比于绍兴和议,隆兴和议是好一点,地位不在是臣,但金国的退让实际上也是因为内部并不完全稳定,急于和南宋停止战端,对于金人依然是有利的,而对于南宋来说,这依然是屈辱的条约,虽然隆兴和议给了南宋40年的相对安定,但不可避免的是,朝廷之上主和派占据了主流,无人再思北伐,选择了安乐苟活,可惜宋孝宗空有北伐之志,但无实现北伐大业之能臣,自己又是一个非强势的君主,隆兴北伐也就成了一场梦。
参考资料《金史.世宗本纪》《金史·纥石烈志宁传》《金史·仆散忠义传》《宋史.孝宗本纪》
《宋史.张浚传》《宋史.李显忠传》《续资治通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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