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是唐代著名的诗人,脍炙人口的有这首《遣怀》:“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杜牧的诗歌语言明白晓畅,但千年之后再读其作,并不显得通俗易懂。杜牧在扬州,并没有呆过“十年”,他第一次到扬州是大和七年(833),牛僧孺邀请任节度使府掌书记。宰相之后,进士出身,掌书记职位虽也不错,但杜牧仍然有些不得志之感。杜牧的心思,很大程度上是放在文学艺术上,时间也多消耗在饮酒宴游方面。大和九年(835),杜牧官升监察御史,回到了长安,在扬州大约工作了两年。
杜牧第二次到扬州,是在唐文宗开成二年(837),是以监察御史的身份来检查工作,时间也是匆匆而过。追忆往昔生活,难免感慨万端,所谓“十年一觉扬州梦”,大约是回忆十年前的光景,“十年”或者根本就不是实指时间。
“赢得青楼薄幸名”,宦海浮沉的杜牧,感觉一生郁郁不得志。其中的原因,杜牧同样不是在自我检讨,认为自己玩性太重,从而负面反响不好,影响了自己的大好前程。杜牧心眼里实有些自信,就是官当得不怎的,但在“娱乐圈”还是颇有些声名——
何谓“青楼”?扬州不正规的娱乐场所杜牧肯定是去过,但杜牧并非检讨自己生活的“放荡”:“青楼”本指高档“住宅”,《南齐书.东昏侯本纪》:“世祖兴光楼,上施青漆,世谓之青楼。”人家贵为皇帝,住的才是“青楼”。安庆潜山,明代出了位进士徐尧莘,这位官人有钱的时候便在家乡建了“徐家青楼”,现在他家乡的地名还叫青楼乡、青楼村。“青楼”被代指不正规的娱乐场所,那是明代的事,并且不是专指。民国时期的张作霖,便在大帅府里建有“青楼”。张大帅文化水平着实有限,但也不致于不懂的常识。
唐代的“青楼”不专指娱乐场所,杜牧不是自己承认“薄幸”么?又是冤枉人家了。“薄幸”的语义并不见于薄情、负心,还是女子对异性朋友的昵称。杜牧偏偏是位男同志,也不能这么昵称异性朋友,但是,“薄幸”还是词牌名——杜牧的诗文、书法都不同凡响,大唐文艺界,杜牧有的是自负的本钱。杜牧时有“薄幸”,千万不要拿人有的成就当绯闻传。
有意思的是,安庆师范大学最近因“青楼”真的闹出了“绯闻”:安庆市大观区菱湖南路128号安庆师大菱湖校区内,有栋国立安徽大学教职工宿舍楼,安庆市历史文化名城管理办将其以“安徽大学青楼”名义纳入保护,省内外媒体舆论一片哗然。皇帝可以住“青楼”,大帅可以住“青楼”,大唐才子可以 “青楼”自负,独独媒体咬定“青楼”只能为“失足妇女”专有。
其实媒体也关注到了,安庆师范大学菱湖校区内,还有栋国立安徽大学的教学楼,保护名录上名曰“红楼”。这“红楼”与 那“青楼”相距不远,只是名份更高些: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一园之内,“青楼”对“红楼”,本是相得益彰。事实上,并无人指斥“红楼”不雅。其实,如果“青楼”属于不正规的娱乐场所,“红楼”也并不好到哪去。赖XX的“红楼”是什么意思?不说也罢,旧时不正规的娱乐场所,“红楼”与“青楼”都是用来娱乐的,只是“红楼”比“青楼”高一个档次,从业人员“文凭”更高,“技能”也更加有品、全面。古代留下来最有品位的是《红楼梦》,“四大古典名著”之一。《红楼梦》好在其艺术水准,而不是好在有钱人的“红楼”。“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这主题这种结局,加在一家大学的头上,还有敢进校门的学生啊?
汉语的语义,始终体现着“与时俱进”。只晓其一,不闻其他,攀上“绯闻”边的东西也就太多了,那就得王莽改地名似的拼命改。历史而现实,“红楼”与“青楼”,无非都是“居民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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