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潇潇雨下,风也作恶,一阵紧似一阵,急切切地,预示着有什么事要发生。
从来不会这么心慌,哪里不对劲了?不过是场台风,下场大雨。台风过境,就会雨过天晴。但这次嗖嗖的刮风,带来的,是直线降温,冷!冷气袭人!冷到心凉!
我开始有点躁动,莫名地心烦。外面的天越来越坏,狰狞的面目更添了不祥。我索性把门关严,躺下,期许内心的烦乱有所平息。
透过窗户,斜眼外看。窗外那棵古树,几经截枝,受尽折磨,好不容易发出茂盛的新枝,夏天的绿色已经减褪。秋风来袭过几次,叶子已然黄卷,颤颤巍巍,挂在枝头,此刻正惊恐地立在风中,它不想离开古树,古树也不忍离开它。奈何秋风无情,一次次,急着将其荡下。
大约两年前,这棵古树从不知名的深山,几经转辗,来到此地。初来时,被五花大绑,没有更多的语言,直接被栽入此地。那时,尽管是春天,也只剩零星的叶子。大部分枝干已被截除。经过两年多的浴火重生,终于有了现在这副模样。
雨越来越得意,风越来越张狂,这场深秋的台风,来势汹汹,怕是没怀好意。外面出奇的冷,内心出奇的慌。万事倦怠,万般冷清,躺着的我,十分惶惑,恍惚间也就睡着了。
突然电话响起,急促的铃声将我惊醒。星眼微朦间,我清楚地听到了两个字:车祸!不免惊起一跳,一身冷汗!然后内心就是一阵狂乱,一阵伤痛。怎么可能呢?世事因何如此无常?
姐姐出车祸了!两条腿都断了!可以想象,场面多惨烈!我的五脏都在翻腾,眼泪直往下掉!多少年来的姐弟深情,血浓于水,我亲爱的姐姐怎么可能遭此不测!
挂下电话,我在屋内来回走动。左也想不通,右也想不通。怎么会是我的亲姐呢?不可能!
外面风雨大作,那棵古上的叶子纷纷落下,像一只只枯叶蝶,被吹得四零八落,荡满了小区游廊。海南从没这么冷过。我披着毯子,无助地坐在窗前,任凭掉泪。
姐姐几十年的坎坷和辛酸,没人懂。早年的她,成绩很好,因世俗偏见,没能继续。日夜在家为父母分担辛劳。后来出嫁,遇上家穷,辛苦几十年,把孩子拉扯大。不曾想,男人染上恶习,日夜赌博,导致家业凋零,瓦灶绳床,看着心酸。更不曾想,老来凄凉,遭此不测。想来,何其悲凉!
外面的风没有要停的意思,雨只管疯狂地倾泄。原本满是叶子的古树,经这番清洗,很快光秃无物了。突兀的虬枝直指天空,愤怒的火焰无形无色,任凭雨打风吹。
世事变幻,人生无常,越发寒冷的风雨中,古树凄然,阢陧不安,无力留下一片叶子。匆匆,一切太匆匆,恍如一场大梦。
夜渐深,风仍狂,枯叶无力再鸣廊,人生倏忽,哪知几度秋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