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革命的巾帼豪英——秋瑾,不仅尚武,而且工文。她的诗词名作《黄海舟中日人索句并见日俄战争地图》《对酒》《宝刀歌》《宝剑歌》《鹧鸪天·祖国沉沦感不禁》《满江红·小住京华》等,很多书籍都有介绍。其中的名句如“漫云女子不英雄,万里乘风独向东”“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金瓯已缺总须补,为国牺牲敢惜身”“拼将十万头颅血,须把乾坤力挽回”……早已被世人所传颂。
秋瑾也非常喜爱花。她在《水仙花》一诗中写道:“余生有花癖,对此日徘徊。”为此,她写了不少咏花诗。仅梅花就写了十首。其它还写了杜鹃花、玫瑰花、芍药花、剪春罗、兰花、红莲花、白莲花、秋菊花、秋海棠等等。可惜的是,秋瑾的咏花诗很少被人提及。其实,她的咏花诗绝不是出于怜花惜花的闲适之情。她是托物明志,借以抒发爱国反帝的悲愤情怀,及坚贞刚毅的斗争勇气。现选出秋瑾的咏花诗五首,每首之后写上几句品读心得。愿有教于诗友们(因篇幅所限,诗中的典故除非常必要,就不作解释了)。
春寒看花
凭栏默默咒风姨,几度空劳裁护旗。
才见萌芽两三叶,又教雪压更霜欺。
此诗第四句作者自注:“此句有寄托。”
多数诗词写“春”都是靓丽柔美的,作者选择春寒角度来写,是与当时的国情有关的。用秋瑾的诗句表述则是“地方虐政猛如虎,何日复见太平年”“北上联军八国众,把我江山又赠送”。山河破碎,人民涂炭,革命人士遭到杀害,环境是凄凉的。
料峭的寒风一次次吹倒了护花旗,使稚嫩的花苗饱尝苦难。突然又结霜降雪,幼茎上刚刚新生的两三叶,受到了残酷的摧残。那“风姨、雪霜”所指是腐败的满清政府和帝国主义列强。他们勾结起来,凶恶地盘剥中国人民,血腥镇压革命志士。诗人怎能不悲愤而切齿地诅咒他们呢!
梅
冰姿不怕雨霜侵,羞傍琼楼傍古岑。
标格原因独立好,肯教富贵负初心。
这首七绝是句句赞颂白梅,但句句又是鉴湖女侠的写照。做为一位真正的革命者,不但要有不畏强敌,勇于战斗的精神,而且还要有不慕荣华,不随流俗,甘于吃苦,气宇博大的良好品德。
秋瑾出身于名门秀媛。出嫁后,丈夫虽然是个纨绔子弟,但毕竟混个满清政府的户部主事。家庭自然也是使奴唤婢,锦衣玉食的。但这样的琼楼美宅,富贵生活,不是她所留恋的。她所追求的是什么?这正如她诗作中所写:“登天骑白龙,走山跨猛虎……因宗轻富贵,为国作牺牲。”
玫 瑰
闻道江南种玉堂,折来和露斗新妆。
却疑桃李夸三色,得占春光第一香。
秋瑾号竞雄。她在《满江红》一词中写道:“肮脏尘寰,问几个男儿英哲?算另有娥眉队里,时闻杰出。”这位“伉爽明快,意气自雄”的女杰,疾声怒泄了一股社会地位低下女子们的不平之气,令人敬佩。
桃树、李树枝干粗大,身躯倒也庞然。但是,枝上之花却柔弱娇嫩,不禁风雨,它们怎比刚强秀美而又含有幽香的玫瑰花。春光百花名列三色者,一般排序是桃、李、玫瑰。秋瑾认为,玫瑰应是首魁。桃李应居其下,自夸又有何用!
兰 花
九畹齐栽品独优,最宜簪助美人头。
一从夫子临轩顾,羞与凡葩斗艳俦。
秋瑾曾说道:“人生处世,当匡济艰危,以吐抱负。宁能米盐琐屑终其身乎?”
这道诗有两处须要解释一下。“美人”,当指品德高尚之人,非指美丽的女人。“夫子”,此处指屈原。屈原的诗集多处歌颂兰花,仅《离骚》就有六处。名句如:“余既滋兰之九畹兮”“纫秋兰以为佩”“结幽兰而延伫”。上三句大意分别是栽种兰、身披兰花串、结伴幽兰。
兰花是名贵、高雅之花。最初,它虽然生长于杂花丛中,但它气质非凡,当是唯一的优品。自从受到爱国诗人屈原的钟爱,品德更加高尚,再也不同杂花争芳斗艳了。
秋瑾借兰喻己,其品德修养,人生志向,读者已全然明了。
菊
铁骨霜姿有傲衷,不逢彭泽志徒雄。
夭桃枉自多含妒,争奈黄花爱晚风。
秋瑾有诗云:“画工须画云中龙,为人须为人中雄。豪杰羞伍草木腐,怀抱岂与常人同。”这几句诗可作这首咏菊诗的注脚。
菊花自遇颇有傲气的陶渊明之后,其“铁骨霜姿”才被世人所赏识。秋瑾东渡日本,并加入了孙中山领导的同盟会,她的勃勃英姿才充分展现出来。一代女杰在寒冷的“晚风”中奔波,在刺骨的“晚风”中拼斗,这岂是俗花夭桃可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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