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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龙,为明末重要诗人,有胆识和军事才干,“工举子业,兼治诗赋古文,取法魏、晋,骈体尤精妙”。(《明史·陈子龙传》)他颇重经世致用之学,曾编过《皇明经世文编》,又整理过徐光启的《农政全书》,在当时有很高的声望。
他曾和夏允彝等组织“几社”,与“复社”相呼应,以复兴古学为号召,力图挽救明王朝的覆灭。在诗歌创作上,他是立意和当时社会上影响很大的公安、竟陵二派相对立的。在复古理论方面,他在《仿佛楼诗稿序》里说:“幼时既好秦汉间文,于诗则喜建安以前。”以为前后七子中二李的作品“飘飘然何其似古人也”,于是在自己的创作中立意拉古,以“形似为工”,并与李雯、宋征舆等编过一部《明诗选》,以推行其复古主张。
他的创作一般分为拟古期(或前期)与转变期(或后朗)。在拟古期,他的创作虽已涉及到一部分社会内容,但总的来看还是贫乏的,也还未构成自己独特的风格。
到转变期时,诗人的生活有了重大转变,官不成,隐不就,起兵抗清,又屡遭失败,个人的失意,如上国家沦亡,人民涂炭,残酷的现实把诗人从掘古墓似的创作中驱赶出来,面向血淋淋的现实人生,丰富了诗人的诗歌内容,促成了诗人独特诗风的形成与成熟。在这一期间的创作中,诗歌的创造性、现实性大大增加。在描写国破家亡,异族踩躏,人民饥候的现实情景时,注入了极深重的悲痛,逐渐形成了他的诗歌的悲慨苍凉、雄洋壮伟的独特艺术风格。他的诗在形式上辞采华丽,音调铿锵,艺术技巧具有一定水平。
此诗如单就字面和《易水歌》这个题目看,似乎只是单纯咏荆轲刺秦王的事。
赵北燕南之古道,水流汤汤沙浩浩。送君迢遥西入秦,天风萧条吹白草。
车骑衣冠满路旁,骊驹一唱心茫茫。手持玉觞不能饮,羽声飒沓飞清霜。
白虹照天光未灭,七尺屏风袖将绝。督亢图中不杀人,咸阳殿上空流血。
可怜六合归一家,美人钟鼓如云霞。庆卿成尘渐离死,异日还逢博浪沙。
但中国古代诗人惯于以诗言志,魏晋的咏物寓志的诗已经兴起,而借古道今亦是中国古代诗人创作上常用的方法,再结合陈子龙的个人成败与动乱的时事来看,陈子龙的这首诗显然有其更深的意义。
据《陈忠裕公全集》此诗后注所云,此诗的另一题目为《为左萝石奉使无成而作》,关于此点详说,见朱东润简编本题解。把这个题目与《易水歌》相比照,把左燃第等出使无成,不但未挽救明王朝,反先遭杀害与荆轲的事迹比照,就可看出诗人咏荆轲是皮,咏左懋第等人是骨;悼燕亡、恨秦人是假,悼明亡、恨清兵是真。
“送君逼遥西入秦”是送左氏一行出关。“赵北燕南之古道,水流汤汤沙结皓”是送别左民等时的触目凄景。“车骑衣冠满路旁”至“羽声飒沓飞清霜”是写诗人与左民等告别时慷慨著歌,丹心惨壮的情景。
“白虹照天光未灭”至“咸阳殿上空流血”是写明使节的大气凛然,无成而被害,表达了诗人对左懋第等人刚贞不屈的民族气节的崇仰。
诗的最后两句是诗人带血的誓言:为左氏等人的死,为明亡的耻辱,要学博浪沙击刺秦始皇之力士,兴兵抗清。陈子龙对清兵的入侵有深恨大怨,尤其是面对“亡天下”的惨景,何尝不痛哭流涕!但为什么他不在诗中号陶挥泪呢?就因为诗是艺术,生活中原有的号哭不是艺术,感人程度远不及“感天地,动鬼神,莫近乎诗”(钟嵘《诗品序》)的艺术。而在艺术中,只能长歌当哭。
“骊驹一唱心茫茫”,“羽声飒沓飞清霜”。时而惋伤,时而悲壮,声酸辞苦,撼人心魄,死别痛惋之情深重抑郁地流出,天地为之惨然,恍如世界末日已经来临。诗人这种以古写今的手法,显然深化和浓缩了连情,使深痛的生活情感体验在历史经验的回溯中沉淀集中,变得更令人触目惊心,在对现实生活的伤感愤怒之外,还有对于历史经验教训的深刻反思。
这大大丰富和加深了的容量,并使他的这首诗作充分地体现出他后期诗歌悲壮苍劲的独特风格。他的诗的风格当然也和他所取的题材有关。荆轲故事在历代文人手中,几乎都被渲染得极为悲壮。左氏一行出使的悲壮与荆轲的悲壮是历史现象的大致重复。由于这两个题材具有悲壮的色彩,诗人写入诗中,化为自己悲愤情感的载体,从而使此诗表现出悲壮的风格,这是不足为怪的。
另外,此诗是追述明使节出使无成的诗,是按时间先后顺序来结构的,前八句是送别,中六句是写出使无成,使节以身殉国而敌国得逞。后两句感慨,是诗歌创作上一种传统的写法,一般名之为“曲终奏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