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四年(公元前203年),楚汉两军对峙于广武(荥阳东北),刘邦历数项羽十大罪状,被项羽射中胸部,身负重伤,退到成皋城休养,伤势痊愈后,刘邦返回关中栎阳(今陕西临潼北,当时是汉的临时首都)催粮征兵,同时将司马欣的头颅挂在栎阳城楼示众。
司马欣是何许人?为啥被刘邦如此痛恨呢?
司马欣和项羽家族极有渊源。
司马欣是内史(关中地区)夏阳(今陕西韩城南)人,曾任秦帝国栎阳县狱掾(大致相当于今天的县监狱长),项梁在栎阳县犯法被逮捕,关入监狱,于是托人请好友蕲县(今安徽宿州)狱掾曹咎搭救,司马欣与曹咎相识,接到书信后,释放项梁,司马欣由此成为项梁的救命恩人,这也成为其日后被项羽封为十救路诸侯之一的重要原因。
秦二世二年,陈胜部将周文率领数十万大军攻入关中,威逼咸阳,在戏水被秦帝国中尉军阻挡一个月,秦帝国少府章邯利用这段时间,整编骊山刑徒军,击退周文军,秦二世在秦帝国本土进行战争动员,司马欣积极响应,率领当地动员的秦军加入章邯大军。
章邯在函谷关整编秦军,将骊山刑徒淘汰,整军完毕后,东出平叛,先后消灭张楚,魏国,齐国(请参阅),精通人情世故、圆滑老练的司马欣得到章邯信任,被任命为长史(大概相当于今天的参谋长或者秘书长),成为章邯的心腹。
定陶之战,章邯击败楚军,项梁战死,章邯认为楚国已不足为患,率军北上,与王离率领的边防军合击赵国,攻占邯郸,赵王歇和张耳率部退入巨鹿城,巨鹿之战拉开帷幕。
项羽率楚军救援赵国,在巨鹿城外消灭王离的边防军,章邯率军退守棘原(今河北平乡县南)一线,在楚军的凌厉进攻之下,连连后退。
巨鹿之战惨败的消息传到咸阳后,章邯遭到严厉斥责,在战场上不断退却,更是引起朝廷不满,不断派使者赶赴军中,督促章邯出战。
内外交困的章邯派长史司马欣赶赴首都,试图向朝廷详细说明当前形势和处境,并请求援军。
司马欣来到咸阳,入宫求见秦二世,却连续三天得不到召见,此时的秦帝国,赵高把持朝政,大权在握,赵高故意阻断章邯和皇帝之间的联系,因为章邯是左丞相李斯的亲信,李斯虽已被陷害处死,但赵高是决不允许其亲信面见皇帝的。
司马欣见不到皇帝,已经猜到赵高的用意,继续等待下去,恐怕被其所害,于是走小路返回军中,赵高知道司马欣跑路的消息后,果然派人追捕,追捕的人沿大路追赶,自然是抓不到人,机智的司马欣躲过一劫。
司马欣看到前有战神项羽率领的诸侯联军,后有赵高祸乱朝政下黑手,知道秦帝国已经日薄西山,这艘曾经乘风破浪的大船马上就要沉没了,回到军中后,向章邯禀告:朝廷已被奸贼赵高把控,这场战役,我们打赢了,赵高嫉妒功劳,要找麻烦;打输了,免不了被处死,希望章邯能够为将来考虑。
此时,司马欣故友曹咎在楚军中,原来当年项梁在江东起兵后,曹咎弃官前往投奔,项梁对这位有救命之恩的老友极为器重,委以重任,项梁战死后,曹咎转隶项羽麾下。
此时秦军虽然与诸侯联军作战失利,但并非溃退,而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有序退往河内郡安阳(今河南安阳)一带,诸侯联军彻底击败秦军绝非易事,于是,曹咎派人前来联络,希望老友司马欣能够投降。
司马欣早已对秦帝国失望、寒心,决定投降,于是和另一位秦将董翳劝章邯认清天下形势,投降诸侯联军才是唯一的出路!
章邯尚犹疑不决,但不久后,赵国将领申阳率军截断章邯大军补给线和与内史地区的联系,诸侯联军完成对章邯的合围(详情请参阅),章邯走投无路,只好率20万秦军投降。
投降后,章邯留在楚军大营,司马欣统领秦军,和诸侯联军一起,进军关中,走到新安(今河南绳池东)秦国降兵被项羽下令坑杀。
汉元年(公元前206年)二月,项羽分封19路诸侯,司马欣因为救项梁和劝降章邯立下大功,被封为塞王,都栎阳(今陕西临潼北),秦将董翳劝降章邯有功,也被封为翟王,都高奴(今陕西延安北),章邯被封为雍王,都废丘(今陕西兴平东南),三个秦帝国降将封地都在关中,因此关中也被称为三秦。
招降司马欣有功的曹咎则官拜大司马,被封为海春侯。
项羽将关中封给三个秦帝国降将,也有遏制刘邦北上的意图,但项羽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正是司马欣等人投降,才导致20万秦军被坑杀,这些秦军士兵都是关中人,如今尸骨未寒,而司马欣等人却被封王,尽享富贵,关中父老怎能不恨这三个家伙呢!
失去关中父老的支持,司马欣等人将很难有所作为,无法完成阻击刘邦北上的任务,正如韩信对刘邦所言:“大王举兵北上,三秦可以传檄而定!”
随后事情的发展,和韩信预计的几乎一样,五月,汉王刘邦任命韩信为大将,整军备战,七月,汉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攻入关中,围困雍王章邯于废丘,塞王司马欣派兵支援,被汉军击败。
汉军挥师东进,先后攻占咸阳和栎阳,同时招降关中秦军,司马欣率部投降,汉军还定三秦之役胜利收官。
汉二年四月,刘邦集结诸侯联军56万,讨伐项羽,攻克西楚国首都彭城(今江苏徐州),项羽率楚军主力正在齐国平乱(详情请参阅),得知首都沦陷后,立即带领3万骑兵南下,绕道彭城西面的萧县(今安徽萧县),向联军发起攻击,一举将其击溃,刘邦仓惶逃跑。
彭城之战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以少胜多的战役,此战诸侯联军被楚军杀死、落水淹死、自相践踏而死者达二十余万。司马欣看到楚军大获全胜,立刻叛汉归楚,重新成为项羽的部下。
楚汉战争进入相持阶段后,两军长期对峙于荥阳、成皋一带,汉三年六月,楚军攻克荥阳、成皋,汉军退守巩县一带,胜利的天平开始向楚国倾斜,面对不利的战局,刘邦迅速派遣远房堂兄刘贾和发小卢绾率2万部队,进入楚军后方,配合游击大师彭越切断楚军交通线、削弱楚军战争潜力。
彭越先后攻克楚国17座城池,项羽不得不率主力回师攻打,临走前,将荥阳托付给大将钟离昧、成皋托付给大司马曹咎镇守,嘱咐曹咎切勿出城和汉军交战,只要坚守15天,自己就可以消灭彭越返回。
项羽对脾气暴躁的曹咎并不完全放心,留下司马欣与其共同守城。
楚军主力东进后,刘邦率汉军转守为攻,包围成皋,面对汉军的挑战,曹咎不为所动,坚守不出,于是汉军派人辱骂,曹咎大怒,要出城决战,司马欣慌忙拉住。
曹咎坚守不出,汉军叫骂不停,而且脏话不断升级改良,句句问候曹咎先人,几天之后,曹咎暴跳如雷,按捺不住,这一次,司马欣也阻挡不住了,只能一起领军出城。
汉军看到楚军杀出城外,掉头就跑,纷纷渡过汜水(成皋东)逃命,曹咎率军紧追不舍,渡到一半,汉军伏兵尽出,楚军大败,曹咎、司马欣陷入汉军重围,皆自杀而死,一同自尽的还有翟王董翳。
汉军大获全胜后,乘势收复成皋,并且夺取敖仓,将粮草囤积之地牢牢控制在手中,这使得汉军在之后的对峙之中,无缺粮之虞,而楚军却不断闹粮荒。
司马欣等人尸体被汉军收敛,刘邦下令将司马欣枭首,并将其带回栎阳,挂在城楼示众。
刘邦和司马欣无私人过节,这么做,主要是为了争取关中民心,关中父老对司马欣等人恨之入骨已经很久了,却又无可奈何,如今,刘邦将司马欣头颅斩下示众,关中父老自然感激涕零,纷纷出人、出粮、出钱,于是源源不断的兵马、辎重从关中运往前线,汉军日渐强大,楚军却逐渐衰弱,楚汉决战的时刻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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