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凑近了瞧，可见一缕晨光将荷叶上滚动的水珠儿映得色彩斑斓。随着水流被划开的声响越来越近，一阵喧嚣的说笑声也由远而近，在这些笑声的感染下，一些丰满的露珠似乎是不堪重荷，在荷叶上兜兜转转几圈过后，跌落在水面上。

苏小鱼微微侧躺在小舟上，对着船头的“船夫”招了招手，“方禾，这就是你说的‘百里芙蓉园’？”然而，只见那位换作方禾的“船夫”像是没有听到她的问话似的，仍然笔直地伫立于船头。

自讨个没趣，苏小鱼努了努嘴，“真是个书呆子！”鉴定完毕后，苏小鱼使劲盯着他的背影，似乎想用目光在他背后烧出一个洞来。然而，盯着盯着，她忽然从那抹略显单薄的背影中察觉到一些清冷的意味儿，这种感觉使她忽然相到之前与他在高楼上相谈甚欢的那个清秀身影。虽然，她不知道他们到底聊了些什么，但是，从这两个人的相处与告别中，她仍然嗅到了一丝惺惺相惜的味道。于是，她很快又有了新的话题，“喂，临行前，那个人给你的纸条上说了什么呀！”

那被唤作方禾的“船夫”从容不迫地取下头上的斗笠，偏首看她时，眸子里漾出一抹温暖的笑意，“真想知道？”

苏小鱼闻言立刻大力地点点头。

得到肯定回答后，方禾从宽大的袍里摸出一张折叠地整整齐齐地信笺，小心翼翼地递到苏小鱼眼前，“仔细点，别污损了！”苏小鱼看着他奉若至宝的样子，便知这信笺上的内容恐怕又是他的一道创作灵感了，只得故作夸张地小心接过，只见上面两行小字非常娟秀、整齐：

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

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

苏小鱼低低念了一遍，然后抬头看向方禾，眸色里流露出微微的诧异神色，“这个是什么意思？”

方禾叹道：“料定你也是无法理解的，归怀我吧。”

苏小鱼忽然不开心了，“哼，别看别人是仆从，你也不过是个采诗的芝麻官，有什么了不起的！之前还说给你当仆从有什么什么好处？简直是说得比唱的还好听！我到现在不仅什么好处没捞着，麻烦还惹了一大堆！”

听着她的话，方禾眼睛蓦地一亮：“你刚刚说什么？”

苏小鱼没好气地说，“我说，跟着你混，我到现在不仅什么好处没捞着，麻烦还惹了一大堆！”

方禾非常笃定地说，“不是，上一句！”

苏小鱼看他的模样，不由得认真会想一番：“你说得比唱的还好听？”

方禾大笑：“对！对！就是这句！”说罢，也不再理会苏小鱼如何如何，径自拿过旁的纸笔极为认真的书写起来。

苏小鱼有些莫名其妙地走上前去，只见一个个俊秀的字儿从他笔下迤逦而出：

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交疏结绮窗，阿阁三重阶。

上有弦歌声，音响一何悲！谁能为此曲？无乃杞梁妻。

清商随风发，中曲正徘徊。一弹再三叹，慷慨有余哀。

写到这儿，方禾才郑重其事地出了一口气，然后，又郑重其事地将信笺上的四句诗谨慎且小心地填了上去：

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

看着眼前的成品，方禾兴高采烈地拉过苏小鱼：“这样是不是就完整了？”

这种感觉着实有些怪异，苏小鱼看看眼前似乎完全将自己的鄙弃之意忽略的、得意忘形的人，觉得很有必要提醒他一下：“喂！老兄，别忘了你带我来这儿是寻人的，不是吟诗作对的！”

方禾略带嫌弃地瞥她一眼，悠悠叹道：“果然是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以语海，凡夫不可——”一语未毕，他忽然闭了口，只因，那女子手腕间的那枚珠子上忽然泛过一道魅惑人心的光彩！

看着他的反应，苏小鱼后知后觉地发现，手腕上竟然有一阵奇异的热感传来，待她仔细看去时，只见荷叶上一滴极其饱满的“水珠儿”正慢慢融入手腕处的珠子上。这个发现既令苏小鱼莫名惊诧，也莫名惊喜。然而，当她放眼望去，除了不远处那些兴高采烈的采莲女之外，哪里还有他人？！

方禾宽慰道：“看来你所寻之人定在此处了，也总算不枉白跑一趟。”

似乎想到什么，苏小鱼神色忽然黯淡下来。

• 女子
• 那女子
• 哭笑不得
• 苏小鱼
• 船夫